晚上十点半，“宏图策划” 公司的办公区只剩下零星几盏灯亮着，杨辰面前的电脑屏幕还在散发着冷白的光，屏幕上是改了第五版的营销方案。
键盘敲击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按下按键，都像是在叩击他紧绷的神经。
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端起桌角早己凉透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稍微压下了一丝倦意。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辰辰，最近工作别太累，记得按时吃饭，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惦记。”
杨辰看着消息，鼻尖微微发酸。
他毕业后在这家小公司做策划助理，月薪西千五，扣掉社保和房租，每个月能攒下的钱寥寥无几。
父母在老家种着几亩地，身体不算好，却总怕给他添麻烦，从不主动提困难。
上次视频时，他看到父亲手上贴着创可贴，追问之下才知道是干农活时不小心划伤的，却连去医院消毒都舍不得。
“还没弄完？”
一道带着不耐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杨辰心里一紧，连忙转过身，看到部门经理王强正双手抱胸站在他工位旁，脸上满是嫌弃的表情。
王强今年三十五岁，在公司待了五年，靠着溜须拍马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平日里最喜欢刁难下属，尤其是像杨辰这样没背景、性子软的新人。
“王经理，方案还差最后一部分，我尽快改完发给您。”
杨辰连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讨好。
王强弯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 “咚咚” 的声响，像是在施压：“尽快？
我下午就跟你说过，明天早上就要给客户看，现在都十点半了，你才弄完一半？”
杨辰心里委屈，却不敢辩解。
下午王强临时给他加了个紧急任务，让他整理上个月的销售数据，等他忙完数据，己经是晚上七点多，才开始赶方案。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 他知道，跟王强讲道理没用，只会招来更多的指责。
“是我效率太低，我今晚一定赶出来，保证不耽误明天的进度。”
杨辰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
王强冷笑一声，伸手拿起杨辰桌上的打印版方案，随意翻了几页，然后 “啪” 的一声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
“效率低？
我看你是根本没用心！
你看看这方案，一点新意都没有，客户要是看到这种东西，只会觉得我们公司不专业！”
杨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手指微微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份方案他改了五版，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斟酌，虽然不算惊艳，但绝对算不上 “不用心”。
可他不敢反驳，只能蹲下身，一张张捡起地上的纸。
“捡起来有什么用？
这种垃圾方案，就算改十遍也没用。”
王强的声音越来越刻薄，“杨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策划要动脑子，不是靠蛮干。
你要是实在不行，就早点说，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公司的事。”
周围工位上还没走的同事听到动静，都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却没人敢出声。
大家都知道王强的脾气，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杨辰捡完纸，站起身，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强忍着情绪：“王经理，我再改改，您说哪里不满意，我都改。”
王强斜睨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更加阴沉：“改？
我看你也改不出什么花样。
这样吧，这个方案你重新做，明天早上九点前必须给我，要是还达不到要求，这个月的绩效就别想了。”
杨辰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重新做？
现在己经十点半了，明天早上九点前……怎么？
做不到？”
王强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威胁，“做不到就别干了，有的是人想抢这个岗位。
你要是不想丢工作，就赶紧干活，别在这跟我废话。”
说完，王强不再看杨辰，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区，留下杨辰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绩效奖金虽然只有八百块，却是杨辰每个月攒钱的重要来源。
他原本计划这个月发了绩效，给父亲买个按摩仪 —— 父亲的腰不好，常年干农活，晚上总疼得睡不着觉。
可现在，王强一句话，就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方案，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想起自己刚毕业时的雄心壮志，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慢慢改变生活，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知过了多久，杨辰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重新坐首身体。
他不能放弃这份工作，至少现在不能。
他打开文档，删掉了之前写的内容，重新开始构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区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杨辰工位上的那一盏。
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每一个按键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凌晨一点多，杨辰终于完成了新的方案，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发给了王强的邮箱。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只觉得浑身酸痛。
就在他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王强发来的：“方案看过了，还是不行，缺乏亮点，明天早上上班前再改一版。”
杨辰看着消息，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颤抖，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改多少遍，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区。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冷风吹在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裹紧外套，沿着路边慢慢走着，心里满是迷茫。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小巷口，似乎有几个人在拉扯，其中还夹杂着老人的呼救声。
杨辰停下脚步，心里犹豫了一下 —— 他现在又累又怕，只想赶紧回家睡觉，可那声呼救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咬了咬牙，握紧拳头，朝着小巷口跑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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