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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说什么了?离近了又怕颜回发现。休慕小声嘀咕。哦~他们在说...休慕冷不丁被声音吓了一跳,谁?他出手狠戾,男人立马挡住,小声且快速,看清楚,是我。休慕立马换上表情,哦。两人收回拳脚,小心翼翼蹲起来。休慕:你听得见他们什么吗?葛轮:你别说话,我正听着了。...颜回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人颇为冷漠,说:百年前葛家是怎么拒绝婉儿公主的,那百年后我就怎么拒绝你。崔衍之:...哈哈哈!不愧是你。他忐忑的心瞬间放松。你还真是个无情又果断的人。
主角:叶渺渺,葛轮 更新:2022-12-26 23: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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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渺渺,葛轮的其他类型小说《虚轮回》,由网络作家“一尾橙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们在说什么了?离近了又怕颜回发现。休慕小声嘀咕。哦~他们在说...休慕冷不丁被声音吓了一跳,谁?他出手狠戾,男人立马挡住,小声且快速,看清楚,是我。休慕立马换上表情,哦。两人收回拳脚,小心翼翼蹲起来。休慕:你听得见他们什么吗?葛轮:你别说话,我正听着了。...颜回看着面前满脸期待的人颇为冷漠,说:百年前葛家是怎么拒绝婉儿公主的,那百年后我就怎么拒绝你。崔衍之:...哈哈哈!不愧是你。他忐忑的心瞬间放松。你还真是个无情又果断的人。
穿着劲装的中年男子走进厅堂,仆人跟在身后,男人问:“少主呢?”
仆人:“回家主,少主他在练武场。”
家主:“让他来真凛堂见我。”
仆人:“是。”
仆人退下了,被叫做家主的中年男人坐到科檀椅上,男人身着沉稳华丽的群青色,黑白相间的胡须垂下来,头发被青簪挽住,他捋着胡子沉思。
门外响起了沙沙声,家主随手从腰间掏出东西扔过去.
刚踏进门口的练色衣服的少年旋身接住暗器,雅梨黄的下摆在空中扬起,少年定住后,食指和中指夹住双唇含住的金色瓜子,“老头,你是嫌你钱太多了吗?”
少年抿着唇,一半的头发用小冠竖着,耳旁各垂下两小发辫,发辫只到肩前,末端用金器捆着,少年如羊脂白玉,晶莹剔透,有神的眼睛看着椅子上的老头,明明是温润的气质,偏偏在左耳上挂了一个银环,平添几分嚣张。
家主听着少年的称呼,微微皱眉,“没规矩,”家主看着走过来到一旁坐下的少年,“颜家招新的学员了...”
少年迫不及待打断,“不去,”他坐在椅子上,左腿搭在右腿上。这件事,老头已经和他说过无数次了,他不明白,休家正如日中天,去一个落魄的颜家做什么?
家主看着晃着腿不耐烦的儿子,严肃道:“休慕,这由不得你。这是你曾祖父留下的祖训。”
休慕听了,放下腿,笑:“他已经死了,我去不去,他知道什么。”
家主一拍桌子,呵斥,“不得对先祖不敬!”
休慕也收了笑,“说不去就不去,”然后他站起来,“有本事你就打断我的腿。”放完狠话的休慕甩袖离开了厅堂。
留下老家主气急败坏。
***
“进来。”
有人在门外敲门,一位穿粉白色印花交领衣服的少女走进屋子,乌黑的长发直到腰间,她的头发规整的从前盘向后,耳朵前留一缕长发垂下来,左边头发有一弯曲的银枝点缀其中,银枝上石四颗真珠,右边是两根真珠簪子。
“哈!小姐,”少女捧着一本本子走进来,“你看,今年报名的人数飞速增加了,我们只招一百个学员,来的人有一千三百多了~”少女神采飞扬,走进书房。
“哦?泽雅,我看看名单。”书桌前的少女抬起头,杏眼桃腮,明眸善媚,她穿着奶白色的外衣,领口和腰带是温暖饱满的菊黄色,宽大的衣袍处有红色朱槿。额头有几缕碎发,头发被她随意扎成一个揪,用银色簪子固定,肩前边各两缕头发,用两根黑色胶圈固定,两缕头发如藕节般搭在胸前,不仅如此,披在身后的头发也分出两缕用黑色胶圈固定。
“诺,”泽雅递上本子,看着小姐扎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嗯...好在小姐长得好看。
娇媚的小姐粉白的指尖翻过页面,她粗略的扫过名字,“很好。这几年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泽雅:“当然有成效啦,毕竟咱是免费教学,还提供吃住,他们只需要付吃住的钱。这可是颜家诶!大名鼎鼎的颜氏,他们怎么会不心动?”而她的小姐,就是颜家的主人,颜回。
颜回看着骄傲的泽雅,抿了一下唇,然后继续低头看本子。
泽雅:“小姐,明天要去山脚去选人吗?”
颜回:“不去,等开始授课了我再去。”
泽雅:“哦?小姐要去教习?”泽雅想了下,前几届的学员比较少,所以那三个长老完全搞得定,如今扩招了,老头年纪也大了,虽然有学员考过了颜家的招募,但再加上别的严苛的审核,符合要求的就七位,小姐要去教什么呢?
颜回:“暂时还没想好。”
泽雅:....课程设置的如此灵活吗?泽雅眼珠一转,明天的选拔她一定要去!她要去看看有没有俊美的小白脸,嘿嘿~
***
天还没有亮,黍离颜氏的山脚下已经排起来长队,有人打着呵欠,有人直接躺着原地睡觉,大家望眼欲穿,又等了一个时辰,考官终于来了。
一个白发的灰衣老头站在阶梯上,“各位!”老头提高嗓音,“安静一下!”人群依旧喧闹,老头,一抬袖子,威压压向众人,
“呃!”众人感到窒息...
老头笑眯眯,收手,“这不就安静了!我就说两句话,审核没什么天赋要求,只是没有天赋,你会非常辛苦!另外,颜氏讨厌说谎的人,大家站到镜子面前,问几个问题,镜子不亮,审核就通过了,审核开始。”
老头身后,也是入山前,有一面与人等高的古镜,古镜嵌在石快里,外圈是繁复的铜纹。
众人有些难以置信,前几年,还会测一下天赋潜能,如今就测谎,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吧?
排在中间的一位黑衣人听了别人的质疑,不屑的笑了下。
刚开始队伍很慢,后来队伍飞速移动。
仆人看着站到面前穿着黑衣道袍的男子,“司夜,男,二十三岁,来自中邺?”
男子勾唇笑,“是我。”
仆人:“你是术士?”
司夜:“我是。”
仆人:“既然是术士了,那为什么还要来颜氏求学?”
司夜眉尾有些上挑,眼尾有点长,嘴唇很薄,他明明在笑,眼神却很锋利,“这里是术法起源,我是慕名而来。”
仆人:...总觉得他长了一副坏人的模样,感觉下一秒就搞什么损招了,仆人又问,“你对妖是怎么看的?”
司夜静静听着问题,嘴角抖动了一下,随即恢复笑,眼神一转,“世界的本源是理,理自在地具备着一切,然后外化出自然界、人类社会,最后回归自身。因此,凡是在这个发展轨迹上的就是合理的,也就是必然会出现的。”
“妖是合理的,对吧?”
仆人:“啊?”他在鬼扯什么?仆人看了眼司夜身后的镜子,没有亮,“你讨厌妖吗?”
司夜眼眸飞快闪过一丝情绪。
“搞什么?他怎么审查这么久?”
“对啊!”
“凭什么他这么久!”
后面排队的人逐渐不满,仆人听着抱怨有些慌张,他着急忙慌的看眼众人,又看了眼司夜,“你倒是快说啊!”
司夜:“呵。”
这时从山上款款走下一个戴面纱的女子,“晓东,可以放行了。”
晓东看着女子,“是,泽管事。”眼看男人走了,“等等!你长的有些面熟?”
司夜甩下一句,“你看错了。”
下一个人紧接着来到镜子前,晓东简单问了了几句,镜子亮起,人走了。
许久,泽雅看着这些男男女女,啧啧啧,除了之前那个看着长得坏坏的男人,这些人没一个好看的...很快,天黑了,晓东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等等!还有我没测呢!”
泽雅站得腰酸了,一边捶着腰,一边,哦,帅气的小白脸来了!
一身丹衣的休慕飞到晓东前,他抬头,“唔?”他奇怪的到处张望。
晓东:“看什么呢?”
休慕:“没事,那个镜子真的会亮吗?”刚才他上来的时候听见了淘汰的人的对话了。
晓东:“不说谎就不会。”
休慕看了眼晓东面前,忽然低头,用手指摸了摸鼻子。
晓东:“厌彦,十八岁,男。”
休慕:“嗯?嗯,是我。”镜子没亮,看来他猜对了。
疲惫的晓东:“你讨厌妖怪吗?”
休慕:“啊?”不问他会什么法术,布什么阵法,而问他讨不讨厌妖怪,他对这个颜家有些失望。
声音哑掉的晓东,尼玛...“快说!”
休慕:“无感。”
镜子没亮。
晓东看了眼镜子,“好了,你可以走了,三天后,那里会贴出合格人员的名单。”晓东指了下对面的空地。
休慕:“好,多谢。”死老头,为什么非要他来,说什么要是落选了就要烧了他的琴谱!他恨。
三日后,休慕如愿在攒动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 哈!果然有厌彦。”他笑着看向榜单,人在撒谎时会心跳加速,而颜家在空中洒了能检测的心跳的粉末,检测到后,铜镜就会亮,而他袖中有能平心静气的药膏,他还以为这世间真有窥探人心的宝物了,失望。
休慕无奈的摊了一下手,忽然旁边挤过来一个人,是一个黑衣比他略高的人。“嘿!兄弟,你也来看榜吗?”
司夜瞥了眼热情的人,头一转,看着榜单。
休慕呵了一声,倒是不在乎他的无礼,“哦,原来是个哑巴。”
司夜在榜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白了眼休慕,“你才是。”
休慕:“找到自己的名字了?没有回答,那就是找到了,那看来以后就是同门了,”然后他笑,“那你可要小心了,我这个人虽然心胸开阔,但还是保不齐,在朝夕相处中,你自己发现被人毒哑了,对吧?”
司夜眯了下眼看着口出狂言的人,走了。
***
“小姐,你站在屋顶上做什么?”泽雅站在院子中卷着名单大喊。
屋顶上的颜回穿着暮色底衣,灰白色交领外衣,听着动静才袅袅从屋顶上飞下来,“我在放空,他们入学了吗?”
泽雅:“已经入学了,按照惯例,这会儿再做心法题,还是和往常一样分成天赋组和后天组吗?”
颜回:“是,另外,这次招进来的十个女子不用像往常一样特殊对待,照常分组即可,除了住和男子分开,其它和男子待遇一样。”
泽雅:“是,小姐。那分班后的学员见面你要去吗?”
颜回:“不了,我把课表排一下。”
泽雅刚走,颜回握起腰间的风信符,心型的黄符断断续续的亮着,等了很久
“什么事?”符里传来清澈的男声。
颜回:“屠生走得开吗?扩招了,教员不足。”
“哦?教人的事,屠生也不擅长了,找他有什么用?”
颜回:“他负责打架就行。”每年被分到甲班的学员们总自命不凡,她需要人挫挫他们的傲气,颜家那几个老头们不想教训黄毛小子,新招的教员做不到一个人挑完全部学员。
“揍那些新学员吗?你直接碾压他们好吗?”
颜回:“我不方便,行还是不行?”颜回有些不耐烦。
“这...也行,打架屠生应该会很开心的,只是我这边...你别闹!”好像有人抢风信符,不知道在对谁说话,“让你去行了吧!烦死,到时候你就两边跑吧!”
颜回手中的风信符灭了,这个人...
待到午时,甲班和乙班的名额已经确定了,甲班二十人,十五个男子,五个女子,乙班八十人,七十五个男子,五个女子。等大家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很快集合的铃声就响起了,一百个人骂骂咧咧从宿舍到到广场。
一个白衣老头站在站台上,笑眯眯:“别摆出这副怨恨的样子,你以为我很想和你们开这个见面大会吗?不过是家主的吩咐罢了,我就说,一,二,三...”然后老头看着下面这群人,捋了下胡须,“五,六,七,八点,嘿!”
众人:“啊?!”他们要一直站到这个老头把废话讲完吗?
休慕:....这颜家老头不太正经啊。
老头:“安静!”
众人嘘声。
老头:“目前已经分了两个班,既然分班了,那么上课方式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每三个月考核一次,届时会重新再分,所以,别在问我分班依据了。此外,从明天开始上课,亥时以后是休息时间,到时会有人员巡逻,抓到了到处闲逛的人就扣分,当累积到二十分,就收拾包袱给我滚蛋,哦,对了,这山上关押了很多妖怪,你们要是不幸碰上了,小心小命没了。”
“最后,”老头一甩袖子,“祝你们在颜家度过愉快的三年!”
然后走了。
众人眼瞅老头背着手走远了,不是说有八点吗?众人继续等待,以为还有别人上台子发言...
约莫着过了一刻钟,众人开始闲得发慌,开始讨论,
“这不会是什么新型的考验吧?”
“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
“走?”
“还是等等?”
“要不,等等?”他们不敢走,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这老头居然就真的走了?
休慕:等个屁。这老头一看就是年纪大了,忘记说散会了,傻子才等...休慕悄摸摸退出人群,回了屋子。
后来,那白衣老头再也没有回来,等到怀疑人生的学员才逐渐走了,有些难以置信,传闻的颜家有些微的不靠谱...
***
学了一早上的《大荒经》,真的是要吐了...休慕头贴在桌子上,还好接下来的课是武术,他短暂的休息了会,铃声响起,他起身去了练武场,加上他二十人已经到齐了,场中站着一个人,比在场的人还有高出半个头,那人穿着黪色半臂,一条白色布帛从肩膀环下来绕到腰间,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头银白头发,五官要比黍离的人都要跟立体,已经...一双蓝色的瞳孔。
异域来的老师?
休慕走近了才发现,男人身后站在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女子穿着雪白色底衣,杏黄色交领袍子,着白色腰封,戴着白色的面纱,两根发辫垂在胸前,头上是一个用簪子簪住的随意的揪揪?
她安静的看着喧闹的人群,平静的像湖面。
是助教吗?
“上课了,我是屠生,是你们武术课的老师。”
有大胆的人问:“老师,您是哪的人?为什么是白发蓝瞳?”
屠生抱着手臂看着那人,“想知道?”
那人点头。
屠生伸出手,打赢我,“你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嗯?”众人疑惑。
屠生啧一声,略的轻蔑,“不敢?”
!!!
能进甲班的人基本都是有两三年的年轻术士,年轻人血气方刚,哪受得了轻视?
人群中跳出一个棕衣男子,男子抱拳,“我是杨尚昆,老师请。”
杨尚昆出手,屠生向后躲避,屠生迅速近身,连着三拳头,杨尚昆躲闪不及,倒在石砖上,吐出一口鲜血。
屠生正想一脚踢下去,杨尚昆无力躺在地上...
关键时刻,“咻!”一道石子打过来,屠生迅速收回腿。
众人看去,出手的是蒙面女子,女子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说:“点到为止即可。”
屠生回头看着女子,突然笑了下,乖巧,“嗯!”
休慕:怎么觉得这位教员和那位女子有什么关系?
屠生收敛笑意,“你们实在是太垃圾了,一起上吧。”
垃圾....?这tm能忍?
余下的几十人愤怒到直接拿出剑朝屠生刺去。
休慕和五位女子留在原地看戏,没一会儿,十几人皆被打倒在地,除了一人还勉强站着。
司夜抹了下嘴角得血,看着面前的教员,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司夜忍住身上的异样,往后退,这恶心的妖怪。
屠生扫了眼地上哀声叹气的人,看着前面得休慕。
休慕抬手,“诶,我认怂,”然后看向屠生后面的女子,“教员,你身后的女子是...?”
颜回:“我是助教,也是你们的老师,负责课堂秩序和夜间巡逻。”
休慕:“噢~老师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颜回:“发烧了,免得传染你们。”面纱是泽研让她戴的,她的身份不方便被人认出来。
休慕:....六月天,你说发烧,谁信?休慕哦了一声,“那老师可要保重身体。”刚刚那石子的力度可不像一个生病的人能使出来的。
***
夜晚,休慕抱着盆从外面站在门口叹气新的学员男子招了九十个,男子四人一间房,女子两人一间房,今天请教的人室友之一,另外一个神神叨叨的祝笛梵,还有...休慕推开门,并列的四张床上,已经有人早早歇息了。
而那躺下的男子正是司夜,桌面上有香在燃烧。
休慕把盆和帕子一放,某人上药后躺在床上嚎叫,祝笛梵则坐在床上看佛经,休慕坐在桌子边看了会《大荒经》,闻着香,忽然犯困,他打了个哈欠,爬上了床,半柱香后,祝笛梵熄灭了蜡烛,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约过了一个时辰,有鼾声传来,这时,有人蹑手蹑脚掀开了被子,推门走了出去。
呵。休慕也随意穿了衣服,紧随其后。
黑衣人司夜借助树形掩蔽身形,在树和树之间跳跃。
休慕跟在身后,这么晚了他是去哪里?意外的他好像对这里很熟...
嗯?司夜回头,好像有人,身后自然是空空如也,这时候突然响起脚步声。
一位黄衣女子提着灯笼在月光下行走,她看着树木似在发呆。
休慕:要,要被发现了吗?
忽然窜出一道影子朝女子扑过去,女子反应迅速和影子打起来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两道身影从黑暗处逃走。
灯笼倒在地上,烧了起来。
女子不敌,被身影近身扣在树干下。
颜回无奈的抬头看着只到胸膛的男子,“屠生,别闹了,人跑了。”
“嗷呜!”屠生低头伸出舌头狂舔颜回,巨大的尾巴在身后摇。
因为戴着面纱,所以颜回只有上半张脸露在外面,颜回感觉到口水,忍无可忍,“坐下!”
“嗷,”屠生发出委屈的叫声,蹲在地面,双手撑地,耳朵和尾巴耷拉着,可怜兮兮的看着眼颜回,“小主人...”
颜回从腰间拿出帕子擦脸,这破狗口水忒多,约法三章,“第一人形不准扑我,第二,她看了他的狗耳朵和狗尾巴,人形要彻底,不然...”颜回阴森森,“我就拔你狗毛。”
“呜...”屠生害怕。
第三...她暂时还没有想好,屠生歪头看着沉默的颜回,以为她还在生气,突然眼前一亮。
颜回:“第三!在颜家只能保持人形!”
看穿了意图,屠生委屈低头,时不时那眼睛瞅她,人形规矩多,所以说他最讨厌人形了。
颜回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下,“好了,不生气了,起来吧。”
“嗷,”屠生兴奋站了起来。
颜回无奈,指了指他,“尾巴,耳朵。”
屠生瞬间收起来,开心,“小主人,遛弯怎么不喊我呢?”狗不在,怎么能遛弯了?
颜回走在前边,“下次喊你。”
“好!”
“怎么还不来?”...众人等的厌倦了,开始大声抱怨。
“颜家的任课老师这么不守时吗?”休慕叼着狗尾巴草,靠着石柱子,比他爹还不靠谱。
“哈喽!各位久等了!”
有位蓝衣人飘然出现在半空,轻巧落下,“抱歉,迟到了。”说着,老师粲然一笑。
“没...没事。”老师道歉了,学生也不好苛责什么。
蓝衣人:“我姓白,名息慎,是这门修炼课的老师。”
众学生:“白老师好!”
白息慎点头,“颜家目前主张性命双修、形神并炼的内丹修炼思想,何为内丹呢?”
“简单地说就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鼎炉,以体内的气血为药物,以意念为火候,在体内修炼结丹。内丹修成之时,理能参天地、同日月、契造化、返自然、还本我,达到天人合的仙人境界。”
“而我们的内丹修炼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是相对后天而言,指的是人与宇宙处于初始状态时的那些无形的机能。而后天,指的是物质世界里的那些有形的、实体的东西。”
“等等!白老师能举个例子吗?”有学生大声问。
“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白息慎看了学员们迷茫的脸,“打个比方,未出生的婴儿在母亲的腹中时,虽不能说话行动,却已孕育了初始的生命力,这就是先天。十月期满,胎儿长成,脱离母体时发出‘哇’的一一声,从此开始呼吸、饮食、学习,这就是后天。”
学生:“还是不太懂。”
白息慎转了下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无需透彻,但得一知半解之悟。”
学生:“哦。”
白息慎:“如今内丹法主要分成三个派别,称为三元丹法,分别为天元丹法、人元丹法、地元丹法。”
“天元丹法:主张清净孤修,在体内炼精化气,凝成大丹。修行时进入一种极虚静的状态,杜绝起念,使神归气复体,悟天人合一。相信你们这几日上过颜家的族史,应该记得颜家创始人就曾用数年时间静坐修道。”
“人元丹法:主张男女栽接,阴阳双修,从后天的阴阳运化中反求先天之“道”。”
“地元丹法:主张炉火烧炼,包括外丹的黄白之术。从名称也可以看出,与前二种丹法相比,地元丹法最‘接地气’。”
“哦~~~”听到人元丹法时,男学员们闪过不明的呼声。
白息慎抱着手,看着起哄的男同学们,问:“声音最大的那个,没错,就是你!你叫什么?笑什么?”
蓝白镶边的男子手指着自己,“我?”
白息慎:“就是你。”
男子拱手笑嘻嘻回答,“白老师,我叫肃穆,是甲班暂定的班长。”
白息慎哦了一声,“那你来回答一下,你和同学在笑什么?回答不好,绕着颜家外圈跑十圈。”
“啊?!!!”跑一圈都够呛,还十圈。
苏穆咳了一声,“这个啊,我和同学们对人元丹法感兴趣,方便老师展开一下,人元丹是如何修炼的嘛?”
“对。”旁边有大胆的男同学附和,惹来旁边的女学员一阵嫌弃。
“感兴趣啊?”白息慎用扇子击打着掌心。
苏穆:“大家都是男人嘛!”说着两眼放光。
白息慎:“哦?那你们别想了,颜家主修天元丹,目前最盛大的休家主修地元丹,只是炉火烧炼的丹药总是多少有点副作用,至于人元丹嘛,哼哼。”
“老师快说!别卖关子。”男同学催促道。
休慕面露不屑:哼,地元丹也是修行最快的,你们懂什么。
白息慎:“人元丹让人沉溺情爱,曾经在中邺很流行,嘶,那家族叫什么来着?...有点想不起来了。”
司夜握紧拳,呵。
白息慎:“诶,老了,就是想不起来了,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你们感兴趣的可以去寂塔翻一下书。”
“啊?”
白息慎看着满是遗憾的脸,“给我收!那位同学叫什么?脸上怎么满是红点?”啧。还挺丑的。
司夜:“咳,蚊子咬的,我是司夜,老师不必在意。”
休慕言:蚊子?正是六月份,山上多蚊虫,只是,每晚他都会点驱虫的香,何来蚊虫一说?
白息慎:“哦,瞧着有碍观瞻,建议去医馆开点药。”
司夜:...
白息慎:“说回来,如何进行修炼呢?谁知道炼外丹的三要素?”
休慕言:“鼎炉、药物、火候。”
白息慎看了男子一眼,“你叫什么?”
没好气,“休...呸,厌彦。”
白息慎点了一下头,看来有点基础啊。“鼎炉、药物、火候是烧炼外丹的三要素,内丹法同样有这三要素:以身体为鼎炉,以呼吸为风,以意念为火,以精、气、神为药,在体内凝炼成丹。火候如何控制呢?意念和呼吸急运时为‘武火’,缓运则为‘文火’,火力的调整和烧炼外丹的形式相似。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上乘的丹法,摒弃了人的身形,而以天地为鼎炉,日月为水火,以心炼念为火候,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何为精、气、神呢?”
“有形之体为精;生命无形的能量和活力为气;心识的活动或清静的状态为神。”
“精气神组成我们的内丹。”
“目前我们掌握下乘的丹法即可。”
肃穆:“老师,能讲人话嘛?”
白息慎:“就是关闭眼耳口鼻四门,杜绝外界的声色扰攘,使心如止水,性似明镜,回光寂照,从而寻求内在的超脱。其实,这种静修之法。”
肃穆:“啊?关闭眼耳口鼻四门那不得憋死自己吗?”
白息慎:“也不是让你一直关闭。”
司夜投去智障的目光。
白息慎:“所以,修行者最重要的是修心,而不是像炼丹家那样,期望通过服食金丹而白日飞升,脱离世界。”
“呵,”休慕甩掉草,拱手,“老师这话,学生不敢苟同,《南子》中说,羿从西王母处求得不死药,嫦窃得药,服食后飘然飞升,成为月宫中的仙人。服食丹药,不失为修炼的最速成方法。不管是术士刘安因紫金丹休炼成仙,还是食了千年以上的茯苓幻化为人的精怪,老师都不可以抹去丹药的作用。”
众同学:突然有股火药味。
白息慎有些意外,“这位厌彦学员懂得并不少,并没有想抹灭丹药的作用,只是我始终认为天元丹法还是优于其它两者。”
“嗯?!”休慕正想反驳和白息慎的话。
白息慎:“厌彦同学,若想和我争论的话,下课了我随时欢迎你,现在就别耽误教学了。”
休慕:“哼。”
白息慎:“我们常用的修炼之法就是导引即导气、引体。通过吐纳和身体的运动,使气和体柔,达到健康长寿的效果。”
“导引术包括吐纳,和‘禽术’,呼吸吐纳感受精、气、神,‘禽术’呢则是模仿熊、鹤等动物的动作为特征的操,这个操呢,我会教给你们,每日破晓时分,会有人老师到这里监督你们,动作不到位的扣分,分扣完了就从颜家滚蛋。”
“啊?”众人哀嚎,谁起的来啊?就只会拿扣分压他们,一点新意都没有。
***
夜晚,颜回在寂塔蹲守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贼人。她从黑暗中偷袭,男人侧身躲过。
“等你很久了。”
颜回一掌劈过去,男人只是闪躲,“你知道我要来?”
颜回不语,侧身拈指,周遭一股强劲的波朝黑衣人攻击。黑衣人不敌,弹到树林中,颜回紧跟着上前,人却不见了。她凭着仅存的踪迹一路跟到了女生宿舍区。
只见屋顶上有道人影,在摇摇晃晃。
“啊!”
突然有人大叫。
颜回运气越过门墙,揽住从半空掉落的人影,二人双双落地。颜回放开她,“我认得你,你是甲班的学员。”
那矮小的女子看了眼颜回,立马退开,她低着头,“老...老师!”
颜回:“抬起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怯怯抬头小声:...@#¥%。
颜回:“大点声。”
可能是颜回过于冷淡,女子吓了一跳,低下头,闭着眼,“我叫钟柔利!”
颜回:“亥时已经过了,为什么还在外面逗留?”
钟柔利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声音嗡嗡的,“老师,我没基础,昨天白老师教了我们飞行的口诀,但是我才刚结丹,还不是很熟练,所以...”她想勤能补拙。
颜回:原来还是个勤学的人。“你,有效吗?”她尽量放缓语气,免得吓着这个学员。
钟柔利:“啊?老师是想问有效果吗?有的,还是有一点点的,之前我也跟不上同学们结丹的速度,但是我回来后,在晚上偷偷的练习,竟也跟上了同门们的速度,老师。”
“嗯?”
钟柔利抬头看着颜回,有些失望的问:“我是不是很笨,和我住在一起的女子和我一样是甲班的学生,她都可以轻易结丹,而我却要花费近两三倍的时间。”
颜回:“...每个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有人早慧,就有人晚成。”
钟柔利看着只露半张脸的老师,“可是...我也希望我是早慧的那一个人。”
颜回:“生命中的一切都有它该有的意义,应以平和的心态接纳发生在生命中的一切。”
钟柔利:“这样啊...”可是她不甘心啊,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求学,又怎么会甘心当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颜回:“你飞一次给我看。”
钟柔利:“啊?哦,哦,好。”她有些开心。
***
夜半,下人提着灯笼在巡夜,偌大的颜家空旷寂寥,月光照耀下,树影婆娑,下人万分困顿下,眯眼打了个哈欠,就这闭眼的功夫,乌云盖住了皎洁的月光。
嘻。
有人发出嬉笑的声音。
下人由于困顿,感官好像变得迟钝了,没有听到那轻微的嬉笑声,只是继续向前。
没一会儿,月亮出来了,照在地上,除了斑驳的树影,还有那提灯行走的人,以及...落在地上的两个人影。
***
咚—铜铃声回荡,下晚课了,结束了被老师毒打的弟子们在堂食的路上。休慕言和同住一屋的两人一起走在路上。
杨泰器边走边抱怨,“身上一股药味臭死了!”
祝翼望:“没办法了,就这几日,忍忍吧”!司夜听了老师的话,不知道去哪里买了药膏,那味实在难以形容...
休慕言忽然捂住肚子,“哎呦,兄弟们,我突然内急,我去方便一下!”
杨泰器:“怎么偏偏吃饭的时候急!”
休慕言,“闹肚子了不行吗!”
祝翼望:“要不,你先去,我们带一份饭回住宿?”
休慕言放下手,“不用,我应该拉的有点久,回见,二位!”
祝翼望:“好。”二人朝休慕言挥手。
休慕言告别了二人先去了旱厕,洗了个手后绕路去了颜家医馆,他来到一处不大的屋子前,看着牌匾上刻着医馆二字,感慨,还没有他家医馆大。他走了进去,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坐着的老大夫,一个站着不停在往药箱里倒药的小大夫。
老大夫头也不抬,“看病?还是开药?”
休慕言:“劳烦大夫开一副通便的药。”
“嗯?”老大夫抬头盯着站着的小伙,眼神示意桌前有椅子,“年纪轻轻就便秘?”
休慕言坐下,感到有点尴尬,“对了,我同住的好友叫司夜,他托我来开药时,顺便帮他开药。”
老大夫朗声:“小李,抓一副润肠通便汤。”
男孩应声:“是。”
老大夫问:“开什么药?”
休慕言:“坏了,忘记问了,瞧我这粗心大意的。”
老大夫边问边翻书:“不碍事,他什么症状?”
休慕言:“说是蚊子咬的,但我瞧着不像。”
老大夫:“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事总是稀里糊涂的,哎,找着了,司夜是吧?”老大夫手指着名字。
休慕言一看,“没错,就是他,还有记录啊?”
老大夫眯着眼看那一竖记录的文字,“没办法,家主要求的,你待会儿也写一个你的名字。”
休慕言:“好,劳烦大夫了。”
老大夫:“我看看啊,是过敏,我那么大一盒草本软膏就用完了?小李,再加一盒草本软膏。”
小李:“好勒,师父。”
休慕言笑道:“没办法,他长红疹的面积比较大,自然用的也比较快。”他面不改色,忽然问,“大夫,知道他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老大夫看了眼少年人,把记录表推到他面前,“你问我我问谁?一般来说,过敏的东西,很多,鸡蛋、肉之类的食物都可以让人过敏,除此之外,还有看不见但闻得到的花粉啊,但是了空气中还有很多我们一般人看不见也闻不到的东西,也可以让人过敏...这个说不清楚,得需要他自己细心观察。”
休慕言似有所悟,边写边问:“如果我不知道这个东西过敏,那我不小心接触了,到长红疹一般多久了?”
老大夫:“有时候,只需两刻钟。有时候有需要两三天。”
休慕言写完了,有点惊讶,“两刻钟,这么快?”
老大夫:“一副药三十文,软膏三十文,一共六十文。”
休慕言拿出钱袋子,“还挺便宜。”比起临安和山脚下的物价确实算不上贵。
老大夫:“也就你们这两届弟子享福了,赶上了颜家熬过苦难的时候,有钱贴给医馆,前几届弟子是原价收的。”
休慕言:“噢?那我们真是好命!”
老大夫接着看他快翻烂的书本,并不想在说话了。从前颜家困难的时候,连着几十年他都随着他师父去山脚摆摊给镇上的人看病,这一晃,却也过了这么多年,师父不在了,家主很争气,颜家逐渐起来了,而他也开始带徒弟了,老大夫投入缅怀的目光,目光所及处是走神的弟子,不知道居安思危的东西!他抄起手边的书本哐当一下砸过去。
“哎呦!”
休慕言接过药包后并没有回住宿,而是瞎晃到了平常练武的地方,他需要点时间回想一下那几日发生了什么,那几日他们的作息都是一样的,出现过敏那日,卯时,起床,洗漱,去了吃了早点,然后去上屠生老师的武术课,从吃早点到见屠生老师,差不多两刻钟,会是那日的包子吗?
不,不会,他记得那日的表单和前一日一样。
那这样的话,司夜就没有在吃东西了,他还能对什么东西过敏了?
休慕言想不通,坐在了石阶上,老大夫说,这个世间有很多我们看不见也闻不见的东西,照样也可以让人过敏...呵,不会吧?他记得那天,他们甲班的弟子们和武术课的屠生老师打了一架。休慕言的手插进袖子里,那日他、司夜、班长肃穆、祝翼望、祝翼望还和老师过了几招,其他弟子基本一招就打趴下了。
会是因为屠生老师吗?
也是在打完架的两刻钟,司夜他请假了。
但这些是基于两刻钟发疹的前提猜的,那如果是两三天前呢?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特别熟,司夜吃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不过,没关系,从两刻钟发疹猜测的结果就已经足够有意思了,而且这个猜测他是可以进行验证的,如果真是他想这样,那司夜也是个特别的人。
太阳才刚出来,天空一片橘红,刚刚天亮的空中湿气正重。天空下,一群五颜六色的人在空地上打拳。
休慕言看着壮硕的肃穆在前面慢吞吞领操,那不协调的肢体摇摇晃晃,下边也跟着抖的众人,休慕言站在最后一排,背着手皱着眉,所以他为什么非要来颜家学这些没用的东西?
“你知道吗?颜家闹鬼了?”
“嘘,这可不兴瞎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休慕言身旁的二人开始聊起来,他余光瞥八卦二人组来了些微的兴趣。
瘦高的男人:“可不敢胡说,有人亲眼瞧见的。”
矮小的男人:“谁?”
瘦高的男人:“一个颜家巡夜的下人,他说他看见了....”声音逐渐小。
“看见了什么?”休慕言好奇凑上去。
瘦高的男人:“诶?厌彦,你也感兴趣?”
休慕言抱着手,“有些意外,你知道我?聂玄。”
聂玄笑:“刚入颜家的一次术法理论以及武术考核,你可是排名第一。以为...”聂玄看了眼前边认真做操的人,以及身旁吊儿郎当的人,他倒不像传说的书呆子...
休慕言:“以为什么?”
聂玄:“以为你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我这种垫底的人你也会记得?”
休慕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没什么,就只有记性好而已。”
聂玄:...
休慕言有些好奇:“所以那个下人究竟看见了什么?”
“哦?”聂玄一挑眉,“凑过来,那个下人看见了...那日夜晚,有下人一看到了轮班的时间,便从床上爬起来,他打了个呵欠,拿着锣鼓,提着灯笼,从耳房出去,那日月光很好,换班的下人从前面的小道走过来,刚睡醒的下人看见了远远就抬手向他打招呼:
‘哦,来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双眼无神的向前走着。
刚睡醒的下人也没有寻思什么,只是向前走着,走着,两人越来越近,两人分别靠着两边走,就在走过的那一瞬间,刚睡醒的下人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他有些清醒了,停住,回头去看。
刚走过去的人脸色铁青,双眼无神麻木的踮着脚往前走,在那人身后,有一个幽绿的老年妇人脚尖抵在男人脚后下,前面的男人被绿色的线牵着,男人如提线木偶般。
‘鬼啊!!!’刚睡醒的男人吓得一激灵,灯笼一摔,昏了过去。”
矮小的男人:“...渗人,卧槽,真的假的?”
聂玄:“真的,男人甩手扔的灯笼还引发了山火,就在几日前,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聂玄摊手。
山上正是炎热的时候,这几日没有下雨,的确容易起火。休慕言手插进自己宽大的袍子下,深思,“那肯定不是鬼。”
聂玄:“是!绝对是!长的和人一模一样,还能控制人,不是鬼,是什么?”他誓信旦旦。
矮小的男人:“我也觉得是诶...还没有影子...”
休慕言看了怕怕的二人,“你们的道法理论课,白学了吗?”
聂玄:“书上说没有就真的没有吗?!这可是别人亲眼看见的!你敢说人眼有错吗?”
休慕言:“哦?那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矮小的男人:“反正我信了!”
“后面的!干什么呢!”老师来查人了,看见最后一排的人在闲聊。
三人立马噤声,“做到哪里呢?”慌乱中照着前人的动作胡乱打起来。
老师怒气冲冲来到跟前,“叫什么名字?扣分!!!”
“啊?”三人哀怨,“老师不要啊!”
不知怎么回事,谣言越传越离谱,说颜家有小鬼到摄人魂魄,整的学员们不敢半夜离开宿舍去如厕,以至于生生憋晕过去了,然后去了医馆看病。
“小姐!”泽雅啪的一下推开门,“你听说了没有!”她憋着笑,看着来到颜回书房。
颜回看着冒失的人,思绪有些被打断了,她揉着太阳穴,“最近的谣言吗?听说了。”
泽雅仰天哈哈笑起来,“还真不是谣言,那个学员真的因为憋尿憋昏过去了,离了大谱!”她笑到不能自己,靠着书架,书架子跟着她一起抖动,“有鬼?这种话骗骗小姑娘得了,大男人也信。”她抹了眼角的泪珠。
颜回看着站着面前的人,面纱在桌子前方放着,她看着乐的一匹的泽雅说:“说不定,真的有小鬼了。”
“啊?!”泽雅一歪,从书架侧滑过去倒在地上,“嗷!”她揉着头,爬起来,双手撑在颜回桌子上,“你认真的?”
颜回看着激动的泽雅,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具体的,我去查了才知道。”
泽雅满脸疑惑:“嗯?啊,对了,奶奶说等你忙完这阵子后,去找她,她最近常叹气,”泽雅压着声音模仿老人家的口吻,“小姐啊,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啊,都把我忘记了,这么久也不来见我,老喽,老,喽。没用喽。”
颜回皱眉,“胡说什么。”实在是这个月新学员来了,她忙着整理档案,有些忙不过来了。
泽雅蹲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调皮吐舌,“嘻。”
颜回站了起来,泽雅也跟着站起来,“要去哪里?”
颜回:“收拾小鬼。”说着正欲出门。
泽雅连忙拿起面纱,小跑跟在后面,碎碎念,“我说小姐啊,不让我化妆,那就请你记得带面纱啊...”
主仆二人匆匆来到颜家医馆,休慕言正巧从医馆出来,见来人,点了下头就匆忙走了。颜回、泽雅走进医馆,二人和大夫打了招呼后走进房间。
躺着床上的男人有些苍白的脸,听着脚步声,不耐烦,“你们还没笑够吗?!”人逐渐来到跟前,男人抬头,“你!....”男人触及到二人清丽的脸庞,立即缩回腿,盖好被子,涨红了脸,“老...老师!”
颜回站在前面,泽雅站在后面,二人差不多的身高,泽雅憋笑憋的有些难受,往颜回身后躲了躲。
颜回:“情况怎么样?”
男人看了低着头的粉衣女子,恼羞:“老师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颜回:“没什么好笑的,我是来问,你是见着那鬼了吗?”
男人:“没见着!”
颜回:“你是怎么昏过去?”
男人听着熟悉的质疑,自暴自弃,“我自己脑补的,我自己意淫,我自己吓自己,行了吧!”
颜回:...
泽雅小声:“...噗。”
颜回眯了眯眼,“不尊师重道,扣分。”
男人:“啊?老师,我都在这样惨了,老师,不要嘛!”男人在床上扭起来。
颜回:“骗你的。”然后转身走了。
男人:“!”
泽雅扫了眼男人,“嘿嘿。”也跟着走了。
颜回又去了据说亲眼目睹了鬼的下人处,刚走近,两旁的树被火燎几棵,才刚走到,一抹月白色身影在院子里晃悠。
“老师。”休慕言弯了弯腰。
颜回慢慢停下,“你叫什么?”
“在下...厌彦。”
颜回:“倒是少见的姓。”
休慕言笑了下,只是说:“老师再见。”
泽雅看着远去的人,“好巧啊。”
颜回也看着背影,“医馆和耳房的方向不同,他是特意来的。”
泽雅:“哦?来干什么?”
颜回:“进去问下就知道了。”
***
“咚——”钟声敲响了,到了上课的时间了,学员们等待了会儿,老师依旧没来,逐渐开始闲聊起来。
“嗡嗡嗡,”像一窝蚊子。
“噤声,老师来了。”肃穆低声喊。
有白影从铅白色石梯处走上来,她蒙着淡黄色的面纱,面纱上有白色小圈圈,耳后垂下面纱的银色链子。
众人齐声:“老师。”
颜回穿着宽大的交领袍子,领口和袖口是嫩绿色,着绿色腰封,上系绿色丝绦,颜回来到空地前:“白息慎老师有事回老家了,这几日,我来代课。”
众人大声:“好!”
颜回:“白老师讲到哪里了?”
休慕言:....没有备课就来上课,过于敷衍了吧?
肃穆显得有些激动,“老师!讲到了结丹。”
颜回哦了一声,想了几秒钟,问:“内丹炼成后,藏在何处?”
肃穆局促了几秒,“这...白老师也没有教过啊?”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了。
“丹田。”
回答的是两个声音,一个男,一个女。俩人有些好奇,隔着人群远远望了一眼。
颜回看了俩人,男的她倒是眼熟,是之前自称厌彦的学员,目光落在黑衣女子的身上问:“你叫什么?”
扎着双麻花的女子笑:“老师,我姓拘,单名樱。”
颜回:“你学过道法?”
拘樱:“有一点点基础,加上自习了《大荒经》的内容。”
颜回投去赞许的眼神,“很好。那你呢?”颜回余光一转。
“我瞎猜的呗。”某人不正经的回答。
...
颜回收回眼,“《炼内法》曰:名曰丹田者,谓出生金丹,造化之田地。丹田是体内精、气、神凝炼成丹的处所,就像农田大地能生养万物,故称之为‘丹田’。人体有三丹田:下丹田藏精,中丹田藏气,上丹田藏神,俱为‘人之根本’,蕴含了人的生生之机。内丹学的关键概念就是‘阴阳’二字。”
穿着紫罗兰色衣服的男子开口,“老师。”
“你说。你叫什么?”
“司夜。”
“老师,你说内丹学的关键概念就是‘阴阳’二字?”
“是。”
“所以内丹修炼的根本机制就在于‘阴阳交媾’。人元丹修炼‘四目两舌相对,行道在于所田,有行者度厄延年’,在‘先天’的生命状态中,阴阳本是自然交媾而平衡的,所以生命机能充盈而恒久。而当生命从‘先天’落入‘后天’,人的身心内外开始了分离,阴阳失去了平衡,人就开始放纵欲望,耗散精力,渐渐衰老。”
“呀呼!”肃穆突然一声狂叫。
司夜看着肃穆一脸淫荡,有些无语。
颜回:“这位学员有什么见解吗?”
肃穆:“老师,能展开下人元丹修炼的具体细节吗?学生求知若渴。”
颜回:...
司夜斥责道:“阴阳双修不是房中术,人元丹修炼是一种非常严肃的修仙之法!它要通过后天的‘阴阳交媾’,重返先天的阴阳合和的本来状态,才会有‘道生一,一生二, 二生三,三生万物’。”
“就是有你们这样心术不正的人,阴阳双修才落人口舌,让人诟病!”
肃穆:“心术不正?!呵,就你高光伟正,刚正不阿,不是我说啊,你研究这么多,不就深谙此道吗?假正经。我呸!”
拘樱抱手不屑:“我觉得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白老师不是说了吗?颜家主修天元丹法,要是对那些歪门邪道感兴趣,可以去中邺啊!”
“哎!你怎么说话的?!”
颜回:“安静!”眼看镇不住他们了,颜回释放威压。
“呃!”
众人觉得胸口一阵闷。
颜回严肃道:“不可否认,宇宙的‘先天’机能中的阴、阳二气相互作用,演化出了如今的宇宙万物。但阴阳并不能单纯和男女划等号,阴阳双修追求的的确不是一时之快,恰恰相反,它主张减少精力的耗散,升华人的情欲,使之转化为‘先天的不生不灭的生命机能’。”
“只是要真正地实现‘阴阳交媾’,不可满足于体肤上的快感,而是要进人虚静的状态,超越情欲。注重体内气血的炼化。谈何容易?”
“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
肃穆一脸严肃:“老师,请尽情派人检验我的意志吧!”
拘樱:“无耻!”
颜回:“没问题,出门左转,入学处办理退学,前往中邺。”
肃穆:“啊?老师,学生开玩笑的。”
颜回:“呵呵,不好笑。”
肃穆:“哦...我闭嘴。”
颜回:“厌彦有什么想说的吗?”
休慕言:“咳,”还真有些不习惯这个名字。“阴阳双修根据具体操作方式的不同理解,最终形成了两个对立的派别:‘清修派’认为,阴阳二气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所以只要一个人单独修炼,就能炼成内丹;‘双修派’则坚持认为,‘一阴一阳谓之道,故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二者在这个根本问题上针锋相对,前者屡斥后者为淫秽的歪门邪道。”
司夜翻白眼:他才淫秽...
休慕言:“在中邺,‘双修派’曾强大一时,‘双修派’主张男女双修,但限于夫妇同炼,要点在‘凝神聚气’‘道归自然’, 是为内丹学的东派。此后的几十年,有术士得丹法秘要,宣扬丹法以清净立基,然后事男女双修,阴阳妙用成丹,是为内丹学西派。起初,内丹学西派恪守祖师之法规矩地修炼,但是后来,有的人在实践中不能自持,乃至于渐渐‘走偏’,产生了一支变体——采阴补阳。 ”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自私的、反人性的做法。采补之术把女子作为工具,于是挑三拣四必须选择质量上乘的‘’美鼎,对女子年龄、长相皆有挑剔,于是开始了新一轮掠夺。”
众人惊呆了,这背后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颜回:“补充一点,内丹学的东派是先发展的,且盛大,后来的内丹学西派因为掠夺,超过了超过了内丹学东派,东派不堪落后,学起西派的作风,这时本还互看不爽的二派正式合二为一了。”
“厌彦?”
“嗯?”
“你是术士。”
休慕言:露馅了...好像厌彦是一个流浪小儿来着?“老师,这是我从寂塔看来的...”他开始瞎编,他就不信了,颜家书塔没有这本书!
颜回:“?第几层?第几区?”
休慕言:“第五层,第三区。”他就不信了,没有这层楼,这个区。
颜回:“第五层,第三区是《参同契》,讲任督二脉的。”
休慕言:“呵...”不慌不慌,“是老师记错了。”他面不改色。
颜回直直的盯着休慕言,二人就这么互看。“要赌一把吗?”
休慕言:“有何不敢?”
哦豁,较上劲了。
颜回:“晓东。”凭空飞出一小子,男子立在颜回身后,“小姐,何事?”
颜回:“去寂塔,第五层,第三区,看看是不是书《参同契》。”
休慕言:“慢着,他是老师的人,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偏袒老师欺负我一个穷学生?”
颜回:“?你要如何?”
休慕言:“司夜,劳烦你和晓东一同去。”
司夜:...太好了。天助他也。
休慕言:“?你不想去?”见司夜迟迟不回答。
司夜回神:“不,我很乐意。”
肃穆:“耶呼!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你们赌谁?!!!”
“我赌——厌彦!”突然有人大声,休慕言好奇看去,原来是聂玄,“谢了,兄弟。”
聂玄:“客气什么!”
肃穆:“我也赌——”他故意拉长声音,“厌彦!”
“噢!”一阵惊呼。
颜回没什么表情的看向这群年轻人,呵。
越来越多人赌厌彦赢。
肃穆手肘怼了怼旁边女生:“拘樱,你赌谁?”
拘樱:“跟你很熟吗?我赌老师赢。”
肃穆:“啊?为什么,厌彦可是才来一个月,能九门课都考满分的人诶!”
拘樱:“笑话,老师还呆在颜家呆了好多年了!诶,柔利你赌谁?”
“嗯?我?”
“对。”
“我...”女孩抬起头看了看面前比她略高一些的老师,“我赌¥#@&*”
拘樱弯腰,“你说什么?”
钟柔利小声:“”...我赌老师赢。
拘樱:“哦!她也赌老师赢!”
钟柔利:“嗯!”
颜回拿出心形的风信符,“晓东到了吗?”众人一下子围了上来,“老师,我们要监督你,防止你和晓东串通!”
“行吧...”
“小姐,我们刚到,只是...”
休慕言凑近:“怎么了?”
符纸传来声音,“只是我刚才没留意,和司夜走散了,这里书本太多了。”
休慕言:“你怕不是故意把司夜甩掉了?”
晓东:“我tm要是甩了,我跟你姓行不?”
休慕言:“你发誓,你要是甩他,你是我孙子!”
晓东气愤:“我...我要是甩他,我是你孙子!小姐,你看他,他欺负我!”
颜回:...
晓东一边上楼梯,一边抱怨,“我为小姐付出了太多,小姐要不给我涨个工资?”
颜回:“涨是不可能涨的,这一趟回来,给你十文钱。”
“十文!”众人惊讶,好抠搜。
休慕言:这也太少了吧!
晓东:“这也太多了吧!谢谢小姐!”
休慕言:得...穷逼,颜家。
“诶,到了,第五层,第三区....是什么呢?嘿嘿,是《参同契》!”
诶!!!
众人看向颜回,真的是《参同契》!老师记性这么好吗!
颜回:“没什么,唯手熟尔。”
休慕言不死心,问:“看一下,《参同契》左边第三本是什么?”
晓东停了一下:“...是《性命圭旨》。”
休慕言继续,问:“《性命圭旨》右边第十本是什么?”
晓东:“稍等,我数一下,一、二、三...是《导引图》。还要问什么?”
休慕言:“没了。”他朝颜回弯腰,“老师,是学生造次了。”
颜回:“你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你...”她想问什么,就被人打断了。
肃穆:“你刚才问那几句废话是为什么?”
颜回看了眼休慕言:“那不是废话,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的是很难对别人的话对答如流的,所以厌彦问我时,我回答很流利,他便以为我在说谎,而刚才,他问晓东,晓东有明显的思考时间。”
钟柔利小声:“不是很懂...”
颜回:“不懂?肃穆,昨日晚饭你吃了什么?”
肃穆:“啊?这个,我想想。”
颜回:“你看,对别人的问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是需要时间思考的。而对别人的问题能做到不假思索的回答,要么,他在胡说八道,要么,他已经知道别人的问题,提前准备好了答案。”
钟柔利恍然:“哦~”
肃穆:“那老师你属于那种情况?显然不是第一种。”
拘樱:“这还用说嘛!老师天资聪颖!”
颜回谦逊道:“只是记忆好而已。”
聂玄:好耳熟的话...
光和元年,黍离,一蓝一白两个少年在群山间练武。光和十年,白衣少年离开了黍离,回到中邺,于光和十一年,25岁时,创教派,名骆曜,主夫妻双修。
光和十一年,临安中, 妖贼大起,中邺有骆曜。南山国,东方无氏族,黍离有颜洪。骆曜教民隐匿法,主为太平道,辅为五斗米道。
妖孽横行,天下大乱,修士们看到了契机。光和十一年末,白衣人白涧瑾到临安入朝政。
光和十九年,方士白涧瑾自称曾云游南山,遇九天真人授以仙术,在雾山中炼丹悟道,可为帝申焱献上长生金丹,同年十月,白涧瑾登上了“帝师”之位。光和二十年,术士太徵称他和帝师白涧瑾一起, 用幻术带领帝申焱“游仙宫”。帝申焱大悦,赐术士太徵“国师”,赏帝师白涧瑾黄金百两、紫丝霞帔、御用金顶黄轿一乘。赏术士太徵仪仗四十件、金银云纹青铜犀尊、若雷锦、金裹交椅。
光和二十一年,以帝师白涧瑾为主的术士,进不以延年益寿为务,退不以消灾治病为业,递以招集奸党,称合逆乱,不纯自伏其舉,或至残灭良人,或欺诱百姓,以规财利,钱帛山积,富逾王公。
光和二十一年初,人人欲作不臣。
光和二十二年,帝师白涧瑾巡游南山白沙时,推崇信巫鬼、尚淫相,信“真神”,鼓动百姓杀牛祭神,杀生食血,同年十二月,“国师”太徵以妖幻诡众,奸赃巨万。
光和二十三年,“国师”太徵因其替帝申焱炼丹失误,导致帝申焱意外身死,被杖杀。南山无主,天下大乱。帝师白涧瑾看到了契机,他不仅要当逍遥天上人间的仙人,也要当乱世的主宰者,于是骆曜教徒与皇权开始了剧烈的对抗。
光和二十四年,颜洪云游白沙,认为牛是宝贵的生产资料,斥责接受这种祭礼的神仙,是为祸人间的“假神仙”,而鼓动这种行为的,就更是其心不正的“妖道”。他带领颜家弟子坐镇白沙,帮助当地县令禁止杀牛祭神的行为,井将恐吓百姓的“妖道”捉拿。
光和二十五年,颜洪提倡正确的修道者,应当是以除妖卫道为目的,以消灾治病为己任的。反叛政府的行径,是绝不能容忍的。修道者应以清净无为为上。修行有成的根本在于“志”,而不在于“富贵”。
同年十二月,以术士白涧瑾为首的术士们妄想通过修仙法术轻易获得进阶之梯,这破坏了社会的公平,激起了读书人的不满。
光和二十六年,颜洪携先帝遗子奋起对抗骆曜教。
光和二十九年,术士白涧瑾陷于权力微润,难得善终。白涧瑾,从“国师”变成了“方士”“妖道”,一步走错,一落千丈。
光和三十一年,新帝登基,白涧瑾因危及政权,骆曜教被打压,成为妖道,改年号为嘉平。同年三月,颜洪告别新帝,远离临安,回到黍离,划定了修道者的“正”“妖”基本界限:不可成为反叛者,不得杀生淫祀,不可以术媚上。此三不一出,以颜洪为代表的颜氏成为名族,奠定颜氏在捉妖界的名望。
嘉平十九年,颜洪去世了,颜洪给后世术士留下一句诫言,修道者数百人,人人皆有不同的修行之法。然而在万变之中,亦有一条亘古绵延的正邪分野:修行者若心持正道,虽殊途亦可同归;若心怀邪念,纵难使小有所成,终将万劫不复。
此后,颜洪被先皇追封仙翁。
而白涧一族,彻底沦为了妖道。
...
“夜儿,以后白涧族就只剩你了...”
“夜儿!哭什么哭!像什么样子!”
“夜儿,重整家族的担子就落在你肩上了...答应我,把《彖》拿来,不然我死不瞑目!答应我...”
...
!人脸变幻了几重,司夜从梦中惊醒,透过月光,他躺在床上,室友在打鼾,司夜闭眼,奈何鼾声如雷,他坐起来披上外套走出房门坐在月光下,这几日就要行动了吧?成功的话也许他很快就能离开颜家了。
司夜坐在台阶上,直到天边亮起来了。
钟声响起,一群人急忙跑到练武场,肃穆拿着名单在点到,“行,都到了。开始做操吧!”肃穆站在前面,其余人站在后面。
二十人有男有女,或蹲或立,挥手跷足,灵活矫健,动静皆有理。
“啊!”钟柔利被石子砸到了,她委屈的看向后排的人,原来是俩男人隔着她用石头玩闹。讨厌死他们了...她忍了下,谁知道他们依旧不管不顾,小石子划过她的脸,“好疼...”
钟柔利眼泪汪汪小声抗议,“你们打到我了...”
俩男人没有听见,“嘿!我丢!”
“哈!我躲!”
钟柔利加大一点音量,但是弱弱的:“你们!打到我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
三人慌忙的跟着旁人做起了导引术。
蒙着面纱的颜回来到几人面前,然后在倒数第二排停下,“导气令和,引体令柔,拘樱,你做的很好。”
拘樱站在钟柔利旁边,边做边回,“多谢老师夸奖!学生会一直进步的!”
颜回点了下头,目光落在钟柔利身上,笨拙的身姿,不太熟练的动作,她又看了看后排的男生说:“人之所爱,在神不在形矣。而今人所养,顾在形不在神,炼神应当先于炼形。”
“人的身体就像流水、窗户轴一样, 只有不停地运动,体内的精气才能流动不止,从而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导引术做不好,就没有强健的体魄,一个破烂的躯体如何修道?”
钟柔利对上颜回的眼光,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是,老师。”
颜回扫了眼俩男人,俩人一激灵,“是,老师!”
颜回走后,休慕言收回手,领操的肃穆喊着,“下一式‘懑阙’。”肃穆上体前倒,双臂撑地,两腿伸直,如老虎静立于山岗,然后凝聚心神,抬头深深地吸一口气,呼气时发出“哈”声。
一堆人在那里哈!
画面有点诡异和丢人,
呼吸吐纳,虽有度记之道,但着实不太美观...休慕言抱着双手,看着鬼吼鬼叫的几十人,老子才不干呢!
***
颜回穿着束衣在院子里打拳,泽雅一路小跑进来,问:“你还有心思练武?”
“不然呢?我该坐立难安?”
“小姐啊,你知道现在传言有多离谱了吗?”
“多离谱?”
“有人声称亲眼见到了僵尸啊,说大晚上的,有只僵尸在外面蹦跳,喝人献血呢!”
“僵尸?无稽之谈!”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编得有模有样的,现在越来越多人说他们看见僵尸了,整日精神恍惚,那些人联合起来要颜家给一个交代,怕自己死在黍离了。”
“很多人吗?”
“是的。”
颜回收式,觉得事情不太简单,问:“你去查一下,究竟谁在胡说八道?”
泽雅严肃起来,“怎么?你觉得有人在故意闹事?”
颜回:“还不确定,你先去查那些亲眼见过僵尸的人是怎么回事?”
“那小鬼?”
“活不过今晚。”
“好。”
夜晚,一切都很平静,学员们在房间准备就寝,巡夜的人提着灯笼在外,树影斑驳,宛如从前的任何一个夜晚。
颜回穿着墨绿色的衣服隐藏在树影下。
另一边,晓东从耳房出来,准备去布阵,还没有走几步,有人揽住了他的去路。
“我没空和你闲聊,让开!”
“是吗?我倒是很闲,有大把的时间和你慢慢耗。”墨蓝色衣服的少年从阴影处走过来,他蹲了晓东好几天,总算等着晓东了。
“你!”晓东气愤,之前他一直听下人说,有学员来找他,不巧的是,学员来了几次,就扑空了几次,但是又不肯留下姓名和住处,让晓东去找他,直到某次晓东撞见了休慕言从耳房出来,一问下人,才知道是休慕言一直找他,他以为休慕言上次和小姐打赌输了,特地来找他的不愉快,便一直躲着休慕言。“我说,你不会输不起吧!晓东有些瞧不起。”
休慕言:“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小气!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晓东不耐烦:“改天,我赶时间。”说着想走。
“诶!”休慕言伸手去拦,“就耽误你几分钟。”
晓东失去耐心,抬脚踹。休慕言提起腿挡住,两人一来一回。晓东抬手一掌,休慕言侧身躲开。晓东还想攻击,“你功夫不弱!”
“欸!甲班文武我都是第一,能弱到哪里?”休慕言往后退开,轻飘飘的落在地灯上,“我既然甲班第一,虽不能赢你,但好歹也能拖你一阵子,要是耽误颜家的捉妖大计,你猜他们会怎么罚你?”
晓东气急败坏,收回招式,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的办法,“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打了?”
“嗯!问什么麻溜的问!我答不上就不答了!”
“放心吧,我对颜家的机密不感兴趣。”然后他笑了一下,“我还是很善良的,我们边走边聊。”
“哼!”
两人开始走起来了。
休慕言:“你在家颜家当差多少年了?”
晓东:“诶,十多年了吧?我是孤儿,是家主把我捡回来的。我很感激,他教我武功,给了我一份差事,让我吃穿不愁。”
休慕言:“好人呐!”
晓东:“可不是嘛!”
休慕言:“十多年啊,挺久的,你今年多大了?”
晓东:“二十。”
休慕言:“?你这张脸,挺显小。”
“嘿嘿。”晓东憨憨笑。
休慕言:“白息慎老师他们到颜家当了多久的老师?”
晓东:“三年前到的,说起来现在你们的老师曾经也是颜家的弟子。”
休慕言:“是吗?还有这层缘分。你平常怎么称呼白息慎?”
晓东:“白老师。”
休慕言眯眼:“哦,我记得我们入学时有个女子,那个女子是谁呢?”
晓东挠头:“是那日让我放行的女子?”
休慕言:“对。”
晓东:“嗨!她呀,她叫泽雅,是颜家的管事。”
休慕言手插进袍子里疑问:“女子当管事?”
晓东:“对!你别看管事的柔柔弱弱,她的心算能力,是无人能力,表面看起来无害,实际上也是一个心狠的小姑娘!”
休慕言:“这样啊。”他继续问,“说起来,我们还有一个老师,总爱蒙着面,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你肯定知道吧?你在颜家呆这么久了。”
晓东:“哈哈哈!你说小姐吗?我也不知呢,我只记得五六年前,颜家长老领着一位蒙着面的女子来,说她是一位贵人,大家尊称她为小姐即可。”
休慕言:“就这?”
晓东:“那不然呢?”
休慕言:“那时候竟也是蒙面的吗?你们就不好奇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掩面吗?”
晓东:“啊?我们是下人,上面的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休慕言恨铁不成钢:“你...也是。”
晓东:“对吧,到了。你该回去了,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很太平。”
休慕言点头,二话不说掉头走了。
待到黑暗处,休慕言悄悄隐没树上,这热闹怎么能错过了?从仆人被妖戏弄到现在不过二十来天,传闻连僵尸都出来了,甚至连抗议都有了,如果不是有人领导,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明确明确提出要求呢?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传播,谣言怎么会有这么多版本?
司夜啊,你究竟想要什么?颜家有什么东西你非要不可?
颜家,要乱了吗?
呵,要是乱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滚回家了?
“谁!”
掌风从后面传来,休慕言侧身,旋身直拳出击,那人抬手格挡,休慕言继续抬脚连踹那人腰身,那人低着头面无表情防守,休慕言抬腿横扫黑衣人头部,黑衣人抬胳膊挡,一攻一退,两人飞出树干,进退之间,攻防转换,蒙面黑衣人腾空飞起,连着飞踢。
啪!
休慕言后退几步,力道出乎他意外的重。
黑衣人落在地上,月光出来了,黑衣人挥袖。
休慕言看清人了,“老师。”
风撩起颜回的墨绿色的面纱,她用手将它压了下去,她看着休慕言正想问什么。
休慕言先发制人,“已一月过去了,老师的风寒还没有好吗?”
颜回假模假样咳嗽了一声,“好了,但又感冒了。”
休慕言:“这样啊,可是老师刚才的那几脚踹的学生差点招架不住,没看到老师之前,学生还以为对方是个男人了。”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还是说这面纱下藏着什么秘密?
颜回:“是吗?我记得厌彦你是白沙的乞儿,流浪长大,既然是乞儿,没有背景,是怎么学的一手好功夫的?”
休慕言动唇,容许他狡辩。
颜回:“你们的入学资料是我一手整理的,而我刚好记性还不错。”
休慕言看着颜回,依旧云淡风轻的在笑,入学的背景的资料是他们报名时亲自填写的,既然不可能是她记错,那便是...他说谎了。
“我...”
“小姐!妖朝你这个方向跑来了!”
有人在大喊,紧接着一串白色魅影朝二人袭来。
颜回拈指,飞旋到休慕言身前,宽松的衣袍在空中划破空气,左手右手在身前结印,侧身右手拈指弹出,白色魅影和蓝色光波撞在一起,顷刻间,白色魅影尽数消失。
好...厚重的功法!
白息慎在前,后面紧跟着七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法器。
白息慎气喘吁吁,问:“死了?”
瞬间,一阵风起,无形的风波冲白息慎撞过去,众人瞬间惊慌。
风波在众人中间乱窜,见谁不爽,就揍上几拳,打得众人鼻青脸肿。
八个人都倒地后,风波调转方向,朝颜回、休慕言二人攻来。
“东南方。”小声且迅速。
颜回食指拇指并在一起虚空一指,“破!”
“啊哦!”小妖发出滑稽的惨叫,现出原形倒在地上。
颜回扔出一张五角星的黄符,小妖便立即被黄符收入其中。收拾完小妖,颜回侧眼看了下休慕言。
休慕言无害的朝她笑了下。
颜回走上前,看着躺成一片的人,问:“你们没事吧?”
众人:“没事。”
颜回:“好,小妖我带走了,明天起,开始加练。”
众人:“啊?!”
休慕言意外她什么都没有问,和老师们行了礼后回到了休息处,一推门,司夜也在,呵,也不知道他得逞没有?
不过明日就知道了。
***
泽雅披了件外套暴躁的踹开门,顶着压扁的头发问:“奶奶说你找我有事?说吧,什么事?”
颜回:“查一下那个叫厌彦的人。”
泽雅迷瞪着眼,“为什么?他是那个今晚翻你书房的人?”
颜回:“不是,我和他们二人都交过手,身手不像。”
泽雅有些清醒了,“我会去查的,怎么你对他感兴趣?”她瞬间八卦起来。
颜回:“一个道法理论和修炼身手都不错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她仔细回想了下,当时情况紧急,他几乎是肯定且清楚的说出小妖的方位...
见颜回沉默,泽雅:“什么?”
颜回摇头,她还需要证实下,“没有,只是怕他对颜家不利而已。”
泽雅也正经起来:“好,这三日我会给你一个结果。”
叮!雨粒在瓦片上跳跃,开始汇成流水从屋檐上流下来。
下雨了。
门口有一老人,躺在靠椅上,在滴落的雨声中醒来,老人看着雨发愣,有一个人最讨厌下雨了。没一会儿,下人来了抱着毯子,“管事,下雨了。”
老人接过毯子,盖在身上,“确实有点冷了。”然后又看了下单薄的下人,“不,是我老了。”
下人:“管事哪里的话?这颜家事,无巨细,都是您在操心,不是我说,泽管事做事急躁了些,不如您稳重。”
老人:“她还年轻,日后会稳重的。”但是此时的颜家确实经不起试错了。老人叹了口气问,“小咪呢?”
下人:“它出去玩了。”
老人:“嗬嗬,它最讨厌雨了。”
下人:“不过是一只牲畜罢了,管事何必上心了?”
老人听着雨声,以及下人不紧不慢的语速中,开始恍惚。
“你们快看!出彩虹了!”
“哇!真的耶!”
几个小男孩看着矗立在山头的彩虹放下手中的木剑,兴奋的跑到空地上。
“来看!这里有蜗牛诶!”
他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几人围到了一起,把蜗牛从草地里揪起来。
快看那边还有好多!一个小男孩指在一旁的地上,蜗牛在树叶上爬过留下晶莹的痕迹。
“咦!好恶心。”有小孩嫌弃道。
另外一小孩,立马扔下手中的蜗牛。“啪!”他伸脚猛地一踩,地上出现了蜗牛壳的碎片以及乌黑的内脏。
“哈!”树干上刚好爬上一只蜗牛,男孩抬脚往树干上一踹,小蜗牛成渣了。“我厉害吧!”
“哈哈哈!”几人发出愉快的笑,几人开始攀比起来。
“我最厉害!”
“我也厉害!”
...
此时,一个穿着红衣的漂亮的小女孩握着铁做的佩剑从几人后面走过。
“诶,快看,是她!”几人小声嘀咕。
其实他们和这个小女孩并不熟,他们都是京疾颜家各位长老的儿子,来黍离颜家祭祖的,各位长老们刚来第一天,稍作休息后,就让京疾颜家的几十号继承人和黍离颜家的姐弟二人友好的交流了一下,毫无疑问,几人统统都输了。
输给男孩就算了,他们竟败给了一个女孩,让长老们脸上挂不住,当天起,几人开始了加训。
好不容易回老家祭祖,还要加训,他们恨死她了。
“啪叽!”一个气急的男孩随地薅起带草的泥土往女孩后脑勺上扔去。
女孩停在了原地,转头问:“是谁扔的我?”
男孩又怂又怕,但看了身边的同伴,瞬间又有些勇气了,又捡起地上的泥巴朝女孩扔过去,理直气壮,“是我们怎么了!”
“对呀!”
“我们人多!谁怕你啊!”
“对啊,不怕,我们在!”
讲义气的男孩们维护着自己的兄弟。
泥巴糊在女孩的额头上,然后往下掉在干净的衣服上,她皱着眉看了眼又湿又脏的衣服,认真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然后弯腰在捡什么东西。
“她怎么了?”
“不会是怕了吧?”
“哈哈,我们赢了,对吧!”
“哈哈哈!”
...
女孩站直腰,看了看几人,下一秒!
“咻!”
一块小石子打在最先开始扔泥巴的男孩脑袋上。
“啊!”男孩大叫一声,温热的血留下来,糊住了眼睛。他吓得往地上一倒,“杀人了!杀人了!”一时间,五人慌张起来,有大胆的男孩跌跌撞撞跑去想掐住女孩。
还没走到跟前,女孩一个石子打在他的膝盖上,“呃!”男孩倒在地上。
见状,有人瘫软在原地,有人害怕跑去找大人。
石子在女孩手中一转,击中想逃跑的男孩们。
草地上一片哀嚎,很快惊动了下人。
“够了!”
一位稍微看起来年长的女孩匆匆跑过来握住女孩的手腕,“小姐,为什么出手伤人!”
年长的女孩扫过地上的男孩们,一些疼得原地嗷嗷叫,一些捂着额头,满手鲜血。
红衣女孩只是挣开了女孩的手,对着地上的几人说:“在惹我试试?”
然后走了。
年长的女孩看着离去的背影,她大概猜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地上的几个男孩,“你说说你们惹她干什么?!”
“小姐,等等我!”
她正想往前追,下人领着各位长老从走廊走过来了。
额...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她看着越走越快的身影,小姐啊,真是任性...
...
“喵~”
有只猫从门外走进来,地上一窜梅花印,雨依旧在下,精瘦的猫原地甩了甩水,又喵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喵呜的一声跳上了老人大腿上,它转了几下,毯子上立马变黑了,它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蹲下,没一会儿,小猫舒服的咕噜咕噜。
“嗯...”没一会儿,老人悠悠转醒,腿麻了...
“你就惯着它吧。”
老人往旁边看去,是小姐啊,梦里的人跑出梦境来到了旁边,“怎么来了?”
颜回:“刚好顺路,就来了。”然后弯曲去把猫跑下来放在地上,迷瞪的猫嗷了一声,在原地伸了个懒腰。
老人正想起来。“小姐。”
颜回:“躺着吧。”
老人:“好。”
两人沉默了会儿,老人问:“听说前几日,你救了一个男子?”
颜回:“是颜家的学员,救他是老师的职责。”
老人:“哈,看来你还是听进去了。”老人在笑,感觉到了欣慰,“那小妖你会怎么处理?”
颜回:“寻个远一点的山林把它放了。”
老人:“最近有些不平了。”
颜回:“留给泽雅操心,你少管,好好活着。”
老人:“...好。”
***
***
凌晨,外面响起了虫语,休慕言翻个身推开门起身去厕所,去完旱厕后,他环顾了四周,确定无人后,隐藏在了树上。
“厌彦,什么事?”
貌似无人的林子间。“家主说,你们还有几月就要小考和终考了,主子说望你能保住榜首,如果让他知道少主你最终的考核敷衍了事,家主会继续把你送到颜家学习,直到你考核合格为止。”
嗯?他真的是他亲生的?
林子又恢复了安静,先前的虫语消失了。
休慕言打着哈欠回了房间,他需要再眯会儿,一个时辰后就该去做导引术了。
场中,无精打采的同学们看着缓缓降落的白影。
“哈哈,几日不见,各位想念我没有?”
众同学:“没有!”
白息慎一展扇子,“伤心了。”
肃穆:“老师,那位蒙脸的老师不来了吗?”
白息慎笑眯眯:“怎么?还怀念上了?我休假回来了,小姐自然就不来了。”
肃穆有些失望:“好吧。”
白息慎:“呵呵,好了,打起精神来,别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肃穆:“老师你又不早起,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息慎只是笑。
休慕言看着白息慎眼底的淤青,想起了加练的事情,看来这八位老师已经早起好几天了。
白息慎:“好了,闭嘴,我们上课。今天,我们将任督二脉,那么任督二脉有什么用?有谁知道的吗?”
下边人默契摇头。
白息慎:“之前我们说了内丹炼养以精气神为药物,那么精气在体内如何运动呢?”
“任督二脉就是精气升降运转的通道。若此二脉淤滞不通,精气无法运转,内丹也就炼不成了。内丹学颜琰在《参同契》中说,任督二脉好比黄赤二道,精气的升降如同日月在黄赤道上的运转,故能与天地同功。此二脉通,则百脉皆通,周身无停壅之患,长生可得。”
祝笛梵:“白老师,能用通俗的话说吗?”
白息慎:“就比如说,妖。长生的妖,比如鹿、龟、鹤、蟾蜍,之所以能长生,能活千岁,就是因为它们通了任脉。”
祝笛梵一脸茫然:“哦...还是不太懂。”
白息慎:“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
祝笛梵:“是,学生谨记。”
肃穆:“?”
白息慎:“没什么,还是最初的话,但求一知半解之悟,就能应对绝大多数妖邪了。”
众人:“是,老师。”
白息慎:“接下来时间便练习如何调转内丹吧,对了,接下来,你们又要迎来一次小考了,放心吧,不难,只是...”
肃穆:“老师方便透露一些大致考那些内容吗?”
白息慎:“我不清楚,不是我出题。”
肃穆:“啊?老师那你的这门课,你总知道考什么吧?”
白息慎:“嗯...一考半理论,一半考飞行。”
众人急切:“范围呢范围呢?”
白息慎扫过渴望的脸,“就是平常上课的理论,好好准备飞行课啊,开始练习吧!”他扶着老腰到一旁坐下,小姐下手着实凶狠。
休慕言看了眼默默寻了个角落一言不发的司夜,又看了眼神色平常的白息慎,看来司夜没有得逞了。
***
深林中,一位蒙面的绿衣女子站在湖泊旁,她拿出小巧的五角星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道光乍现,前面出现了一个胖胖的灵体,灵体耷拉着耳朵,摔了下尾巴,旁边还有三只圆球。
“还敢私自下山吗?”
灵体:“呀...呀”
“不是遇上我,那位少年也能把你消灭,人类没有那么友善。”
四小只排排站,像是在认错。
“走吧,远离人间。”
“呀,”四小只消失在空中。
女子也离开了深山,回到了黍离,刚推开书门。
“小姐,放生回来了?”
颜回看了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泽雅,“查到什么了?”
泽雅:“啧啧啧,还真查到了,我拿着画像让下人到了白沙,寻着那位学员填的地址,找到了他老家,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屋子,好在周围邻里还在,一打听才知道,几年前村子被妖怪侵扰,厌彦的双亲皆惨死在妖怪手上,他几岁就成了孤儿,在村子流浪,后来一术士途径白沙,见小孩颇有天赋,就收留了小孩。”
颜回:“...那术士姓什么?家住哪里?”
泽雅挑了下眉:“村民们说好像姓...休,四海为家。”
颜回放下书,坐了下来,“休家?然后呢?”
泽雅:“我怕是凑巧,让下人拿着画像问村民,画中人是不是厌彦,他们说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记不太清了。”
颜回:“记不清了吗?”
泽雅:“是的,线索就到了这里,现在晓东已经去了临安,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颜回:“好...”
泽雅:“哟,小姐怎么想?”她好像很八卦,“颜家和休家祖上可是有很大的纠葛呢~”
颜回看了泽雅一眼,“那也和我无关,不伤害到颜家就好。”
然后颜回就出门练气去了。
泽雅:“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发展出什么东西来,那一定...很有趣。”
“老师?怎么是你?而不是屠生老师?”肃穆好奇问。
颜回:“他有事来不了。”
听见回答,司夜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休慕言察觉到了,司夜他显然不太喜欢屠生老师了。
肃穆:“那...这门课怎么考呢?”
颜回:“抽考和追捕。”
肃穆:“追捕?”
颜回:“都是这节课考,一柱香后我按你们的入学顺序提问,现在解散。”
众人:“什么!!!”众人慌张,怎么会这么突然,他们急忙翻书。
肃穆:“老师...”
颜回看了肃穆一眼:“没有商量的余地。屠生被葛轮叫回去了,暂时不会回黍离,所以需要早早结课。”
众人慌慌张张,到各个角落背书。
一炷香的时间在慌张中过得很快,随着颜回的集合,众人重新集合在一起。
颜回:“一刻钟,按照你们的入学顺序排好。”
众人叽叽喳喳,排完队伍。众人排成了一列,颜回站在最前面,她背着手看着紧张的人们,站到第一个人面前,问:“修行的途径?”
穿着布衣的男子,“嗯...呃...有隐居、辟谷、导气引体、男女双修、结丹、服食丹药。”
颜回:“可以了,到旁边等待,下一个。”
男子:“是,老师。”
颜回:“谈一下静修之法?”
棕衣男子:“静是修道的根本。修行的环境要清静,其次是心静,只有摒弃世俗生活的种种诱惑和牵绊,从复杂的社会关系中脱离出来,这样才能专心致志地修道。”
颜回:“可以,下一个,谈一下辟谷之术?”
弟子:“辟谷即不食五谷。世俗人吃的五谷杂粮,会在体内形成秽气,修行必须保持身体清净。因此,辟谷并不是什么都不吃,而是少量地吃,选择性地吃。辟谷术分为四个主要类型:服药辟谷、服气辟谷、服水辟谷、服石辟谷。”
颜回:“下一个...”
排在中间的钟柔利焦灼的看着人一个一个的少,感到心慌...完了,答不上来的话怎么办?
颜回:“下一个,聂玄,谈一下内丹?”
聂玄肉眼可见松了口气,这题他刚好会,“内丹法,就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鼎炉,以体内的气血为药物,以意念为火候,在体内修炼结丹。”
颜回:“祝笛梵,绝谷术的益处。”
祝笛梵低头考虑了几秒,“辟谷,又称断谷、绝谷、绝粒、休粮,《去谷食》中说,绝粒数十年,气盛体轻,颜色殊丽。《大道礼记》中有言,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不食者,不死而神。在修炼者看来,绝谷术的益处是可以避免可怕的三尸虫。三尸虫与人俱生,上尸喜好宝物、中尸喜好五味,下尸喜好五色,常欲令人死。”
“三尸虫是人的一切邪欲的罪魁祸首,也是修道的一大障碍。 所以,修行之道,必须首先除去尸虫。”
“怎么除?三尸虫靠人体内的“五谷精气”生存,所以,人只要断食五谷,就能把三尸虫统统‘饿死’。”
“需要注意的是,辟谷不等于绝食、什么都不吃,而是少量进食。”
颜回:“答的很好。”
祝笛梵听见夸奖,侧身看了眼同伴,有些得意。
杨泰器瞧见他的动作,“得瑟啥?”
颜回:“何为修道者的‘正’‘妖’基本界线?”
杨泰器:“老师,不可成为反叛者,不得杀生淫祀,不可以术媚上。遵循这三不得则为正道,否则即为妖道。”
颜回点头,“厌彦,谈一下剑术和道德。”
休慕言吸了一口气,这...有点难了。
“早年,南山南方多山川、沼泽,北方地势辽阔,宜展开车战,故南方特别注重近身搏击的剑术。”
“高手过招,若是二人剑术旗鼓相当,那么宝剑坚韧、锋利程度的细微差别可能就决定了胜败和生死。从这个意义上说,战士对剑是性命相托,剑亡则人亡,说是人剑合一也不为过。”
“后来,术士周则予的剑术以‘快’闻名天下,只是他出山后,屡屡依附高官,为他服侍的主人排优解难,先后杀了朝臣魏解、陈节,事发之后,周则予主人的敌人派陈精和林空刺杀周则予,却被法术藏杀之,可以说攀附权贵、嗜杀成性。直到术士葛厉鳄提出,修炼者应以慈悲为怀,他说,‘我虽有利剑,但不是杀人之剑。一断贪嗔,二断爱欲,三断烦恼,这就是我的三剑。’他强调术士应专注内在的修为,醉心剑术。秉持着这样的信念,葛厉鳄锄强扶弱,晚年时,剑术到了‘手中有剑,心中无剑’的全新境界。”
颜回:“葛家的剑术的确是出类拔萃的,只是可惜了...她似有些惋惜,有继续说,剑,毕竟是一件杀器。三尺青锋在手,便能制敌保身,是对自己的生命的最后一重防护。而术士的剑,更是被赋予了种种超自然的力量,人们畏惧它、崇拜它,希望它能带来安全和正义。对付奸人恶徒、妖魔鬼怪,只能以暴制暴,用无坚不摧的剑术统统斩去。”
“既然各位来到了颜家学道法,希望出师那一日都能做到,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休慕言:怎么就说教上了....
众人弯腰拱手:“是,谨遵老师教诲。”
颜回:“下一个...”
休慕言看着好友,“走了过去,怎么样?我答得是不是毫无纰漏?”
祝笛梵、杨泰器、聂玄三人互看一眼,啧,三人齐齐开口:“哟,快厉害死了,认识您,咱三生有幸!”
休慕言:“哈哈!好说好说,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像我一样丰神俊朗,天姿绰约!”
杨泰器:“越夸还越来劲了?”
聂玄:“敲你这得瑟的样子...”
三人一合计,开始追着他打。
颜回:“谈谈你对灵符的理解。”
司夜看了颜回,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符者,通云物星辰之势,结神气而成。画符者静息捏决,凝神运笔,并遵循一定的道法书写而成。相传‘符皆神明所授’、‘皆天文也’,朱砂书写灵符先,须加以点通灵,其次关键在字,符头、符中、符尾皆有奥秘,画完需加盖法印,生效需辅以咒术。”
“缺一不可,否则是一张废符。”
颜回:“好。”
钟柔利:到我了...到我了...紧张。
颜回:“灵符如何使用?”
钟柔利:“...呃,烧,将符纸从符尾开始点燃,烧成灰;佩,将符纸折成各种形状带在身上。还有...我想一下。”她实在太紧张了,刚看的题目就不记得了。
颜回等了一会儿,钟柔利还是想不起来。
拘樱:“还可以贴,将符贴于门槛、床、神堂、畜舍等处;食,以火化符成灰,泡水饮用,或将符与水共煎服用擦用食指与中指并拢,沾符水擦身喷施术者作法后,口含符水喷洒。老师,我答得对吗?”
颜回看了眼拘樱,“不错,”她又问,“你和拘樱住一起?”
钟柔利有些羞愧,“是的,老师。”
颜回看着钟柔利,“你没有基础,就该在这些背诵的地方多背多记,不然下一次就该掉出甲班了。”
听到批评,钟柔利觉得难受,“好的,老师。”刚走,就听见颜回,“很不错的一姑娘...”钟柔利知道,老师是在夸奖拘樱。
...
颜回:“好了,刚才的提问结束,接下来是追捕。”
肃穆:“怎么考?”
颜回:“看见我头上的簪子了吗?拿到它,你们就算考核通过,拿不到,你们,全部,二十人这门课考核就算失败了。”
众人:!!!
肃穆:“要玩这么大吗?!”
休慕言:“只要有人拿到就算全部考核过了?”
颜回:“是。只要有一人拿到,就算全部通过,但同样的,没有人拿到,就算全部这门课不合格,不合格的话,扣一分。”
聂玄:“这...谁打的过老师?”
杨泰器:“应该不至于吧?咱二十人,对方一人。”
祝笛梵:“我觉得有点玄...”
休慕言:“为了分硬着头皮上了。嗯?你们看我干嘛?”
肃穆和一众同学投去希冀的眼神...
颜回:“时间有限,一个时辰,你们还在等什么?”
肃穆:“同窗们,上!”他一声令下,二十人乌泱泱的朝颜回奔过来。
颜回躲着那二十人,几十只手朝她头顶抓去,她向后一弯腰,转身朝屋顶上飞去,能飞的几十人颤颤悠悠紧跟颜回飞上屋顶。
他们后怕的落在屋檐上。
颜回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朝他们招呼,“来。”
胆大的几人迎上去,颜回伸出掌,朝几人的肩、胸、腹劈过去。
“呃!”几人疼得往后退。
休慕言在最后,扶住拘樱的后背,“往后退,让我们来。”
拘樱:“可是...”
休慕言看着带着面纱的颜回:“不会让你们挂科的,退后。”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将拘樱拦在身后,和其余三人往前走。
四人往前,对面即是颜回。颜回一人对战四人,杨泰器先伸手去抓,颜回侧身,抬腿踢到杨泰器后背,聂玄、祝笛梵见状,趁机偷袭,颜回腾空双脚踹倒聂玄,随即消失,
祝笛梵扑空,“人呢?”
休慕言:...
颜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祝笛梵身后,“后面。”
祝笛梵猛地转身,直拳挥出去,颜回偏头,抓住他胳膊,此时休慕言也冲上前,颜回蹬着休慕言胸口顺着祝笛梵胳膊在空中翻转一百八十度,一脚朝祝笛梵锁骨踹过去。
祝笛梵捂着胸口,大声抱怨,“兄弟,别藏浊了,课都快挂了!”
休慕言侧眼看祝笛梵,笑:“好。”
颜回以食指中指做剑,振袖劈出一道剑气,休慕言侧身躲过,颜回飞到休慕言跟前,休慕言握拳抵挡剑气。
“嘭!”
两人齐齐往后退,颜回立马停住了,休慕言见状,不能给她休整的时间,迅速伸手去抓簪子,颜回旋身闪躲,在下一个转身,她出指点在他胸口,“天突、璇玑、华盖、紫宫,”随即结实的一掌,“破!”
休慕言全身的气乱了,它们全部集中在胸膛,随着她的掌,气炸开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从屋顶上坠落。
杨泰器:!!!完了,希望没了。
“靠!”休慕言从高处跌落在地,他挣扎着起来,休家人怎么会输给颜家?
紧随其后的颜回一脚踹在他胸口,又给休慕言摁回去了,她一脚踩在他胸口,一边弯腰,“你太弱了。”
休慕言气急,“你!”噗—他受伤了,血从嘴角留下来。
颜回这才收回脚,甩袖,“回去好好修养。”
“咻——”
颜回纵身一跃躲开,不知道是谁朝她投了金针。“谁?”她看着那一群人,不知道是谁使的。
“呵。”
又是一枚金针,不过是冲休慕言来的。
“”嗡——金针和银色簪子撞击,金针弹飞了,簪子斜斜的插入地里。
肃穆:“我艹,过分了啊!究竟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休慕言看着地面的金针,“真是好样的。”他抹了抹嘴角的血,站了起来。
“我。”黑衣的司夜慵懒出声,“老师没说不能使用暗器吧?也没有限制手段吧?”
颜回走了几步,将休慕言挡在身后,直直的看着司夜,平淡的回:“没有。”
司夜看着地上的簪子,问:“这也算我赢了吧?”
颜回看了眼司夜,手虚空一抓,簪子挣脱地面,回到她的手中,瞬间,簪子变大,成了铁棒,“不在你的手中就不算,再来。”
司夜轻微皱了下眉,颜回提着法器在身前画了半圈,向前走,司夜也不甘示弱,从腰间抽出软剑,铁器击打在一起,一阵火花,众人惊的后退,软剑被弹开了,下一秒,法器打在司夜肩胛,接着是腰髋骨,
司夜:...没想到颜回是真的下手,他有些吃力。
颜回反身一脚踹他腰上,司夜不敌,后退,半跪在地。
司夜低头,法器尖端指着他咽喉。
颜回:“这次是教训,想赢的心可以理解,但残杀同门是大忌。”
司夜:“...哼。”他是不服,残杀同门?不是颜家最擅长的事吗?
颜回:“不服气?那就打到你服。”她一脚将司夜踹出几尺远...
眼见司夜被踹飞了,杨泰器:“完了,又没希望了。”
司夜倒在远处的地砖上,然后昏死过去了。
颜回这才回头对着那帮兔崽子,严肃的说:“你们既然在我这里求学,那就是颜家弟子,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若是敢谋害同门,死,就是他唯一的归途,听见没有!”
众人一抖,“听见了!”
颜回手一指,“你!找几个人把他拖回去!”
肃穆一抖,“是!老师!”见颜回正要走,壮着胆子,“老师,考核的事情...不会挂了吧?”
颜回甩下一句,“你们根本不可能赢我。”
“啥?”
“啥意思?”
“不知道啊...”
留下懵逼的几人。
被祝笛梵搀扶着的休慕言,笨死了这群人...
钟声响起,下晚课了。
拘樱挽着钟柔利的手,“吃饭?”
钟柔利勉强的笑了下:“我不太舒服,我不去了,你去吧。”
这时,有一个男子走过来,“拘樱,走?”
钟柔利:是那个叫褚有余的男子...
拘樱:“那我们走了。”
钟柔利目送二人,然后转身去了练武场,没有人在,她随意坐在石阶上胡思乱想,老师她好像不喜欢我...老师总是在夸拘樱,拘樱她漂亮,家境好,有天赋又比我努力...
钟柔利双手托腮,努力真的好难,好辛苦啊,她真的不知道拘樱是怎么雷打不动日出就能做到起床做导引术的,拘樱又努力又有基础,难怪老师会喜欢她。要是自己再努力一点,也不说没有努力,只是她的努力和拘樱的努力比起来,远不够啊...
不甘心,却又不想吃苦...钟柔利捶着自己,活该啊,难怪老师不喜欢你...
有人匆匆来到练武场瞥了眼捶自己的钟柔利,然后走了。
***
山林夜晚。
“抓到了吗?”
有人甩出一个东西。
男人立马接住了,太好了。他之前还挂念着稀薄的同门情,现在想想,那就是个屁。男人小心翼翼回到门房间,躺在床上,计算时辰,直到鸡鸣,他抖出袖子中的拇指大小的葫芦,拔开塞子,一缕白色的妖气从葫芦中窜出。
***
颜回:“听说晓东已经回来了,怎么样?”
泽雅:“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听知情人说,厌彦被休家主带回休家后,就跟下人一起练武,至于后来怎么样就不清楚了,后来晓东拿着画像让下人指认画中人是谁,下人说他们认识休家的小辈唯独一个,除了那个嚣张的休慕言少主外,还能有谁?”
颜回:“休家的少主?”
泽雅两眼放光,“是啊,休家的少主。”
啪——“休家的少主?!”门外有人推门进来。
颜回、泽雅齐齐回头,来人是颜家的前任管事—泽熙。
泽雅站起来去扶泽熙,“奶奶,怎么来了?”
泽熙拄着拐杖,“入秋了,来给小姐送润清膏。别打岔,你们说到休家的少主,他怎么了?”
泽雅看着颜回,投去一个眼神,要不你说?泽雅扶着奶奶坐到软垫上。泽熙:“别想瞒着我,说!”
颜回:“是这样的,休家的少主,休慕言化名为厌彦成了颜家的弟子。”
泽熙:“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老人家显得很激动。
泽雅:“奶奶别生气,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泽熙动怒:“马上辞退他。”
颜回:“没有必要。”
泽熙:“小姐!老人拐杖杵地杵得邦邦响,他不过是来窃取颜家的秘密的,你让他留在这里,这是养虎为患啊!别说我不同意,颜家的那几个老顽固更不会同意的。”
泽雅看看颜回,看看奶奶,“这...”
颜回:“那帮老顽固知不知道无所谓,休慕言要是敢对颜家不利我会废了他。”
泽熙:“等他对颜家不利,已经晚了,谁知道休家在密谋什么,你想百年前的事情重演吗?”
泽雅见气氛越来越焦灼,弱弱的问:“奶,休家和颜家究竟有什么瓜葛啊?”泽雅看了看颜回,“小姐,你知道吗?”
颜回:“我不知道啊,”颜回也看着泽熙,“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泽熙:...老人叹气,“具体细节,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休家先祖和我娘以及,她看着颜回,曾经的颜家主,曾经的葛家少主,四人少年时是好友,娘常常念叨,很怀念他们一起游历的时光,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闹了什么便扭,我娘闭口不言。”
“啊?”泽雅略显失望,“怎么不是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的狗血戏码?”
泽熙:“啊?”
颜回:?
泽雅:“咳,请忽略我的胡说八道。继续。”
颜回:“传言不是说,英雄休谟揭发了葛家少主妖的身份,他们才决裂的吗?”
泽雅:“传言啊,谁又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事人都不在世了。”
泽熙:“传闻怎么会是空穴来风了?还是谨慎啊,小心驶得万年船。”
颜回:“就先这样吧,他现在已经躺床上了,看看休慕言还能搞出什么小动作。”
泽熙:“小姐!”
颜回抱着手有些不在乎,“我会护着颜家的。”
泽熙:“这...”
***
祝笛梵、杨泰器二人已经去上课了,就剩两个伤残人士躺在床上。
休慕言旁光瞄了一眼司夜,“哟,怎么还过敏了?”
司夜满脸红疹,瘙痒难耐,“怎么会突然就过敏了?”
休慕言:“现在已经寒露时节了,蚊子都冻死了吧?”
司夜投去怀疑的目光,“你...”
休慕言笑,“谁让你向我投暗器了,威胁,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司夜直起腰,坐起来,“不,不可能的,他应该不会知道的。”
休慕言也坐了起来,看着司夜,“所以你怎么就过敏了?司夜,你究竟对什么东西过敏?就这么不能说吗?”
二人隔着一张床对峙,司夜用手扣了扣了脖子,我也很想知道,要不,休慕言你告诉我?说着,他继续躺起来了,过敏了,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休慕言看着躺平的司夜,手压在被子上,真是特别的体质...
***
白息慎站在众人面前,“今日是最后一节课,往后的几日你们自行修炼等到考核日就好。”
众人:“好的,老师。”
白息慎:“你们还记得你们的入学面试的题目吗?”
肃穆:“记得!”
白息慎:“其中一道问的是你们对妖的看法。大家记得颜家的祖训吗?”
众人:“博学,审视,明辨,慎思。”
白息慎点头,“作为术士要博学,日常能审视自己,要有一双明辨的眼睛,思考要周全。提问,术士为什么要除妖了?”
肃穆:“妖是害人的。”
拘樱:“妖应该也有好的。”
白息慎:“如果你们捉到妖会怎么处理?”
杨泰器不耐烦,“杀就完事了,妖吃人,术士杀妖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祝笛梵:“嗯...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妖不吃人。”
众人争吵,妖的本性是良善还是邪恶...
白息慎无奈笑了一下:“我说你们啊,我都没有套框,你们自己就把自己套进去了,难道就只有两个选择吗?妖难道不能又善又邪?”
“什么?!”
白息慎:“就好比人,你能一言蔽之吗?你能单纯的一个善或者恶来概括人类吗?”
众人:“这...”
白息慎:“我是想说,不管是人也好,妖也好,很大程度上都是由当时的环境决定的,博学,审视,明辨,慎思,这八字是颜家给予你们的无上的财富。”
“笨蛋们,要有自己的思考,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妖该不该杀?它坏不坏?你们应该自己去看,而不是别人来告诉你。”
众人拱手:“是,老师。”
白息慎:“好了,自休吧。”
***
傍晚,司夜出去吃饭了,祝笛梵和杨泰器放学后说了下午的上课内容,妖该不该杀?应该自己去做决定,而不是别人来告诉你。哈哈哈!司夜止不住的兴奋,他真敢讲,颜家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夜出了休息区去了就餐区,似乎在找什么人,最后去了练武场,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白衣的女子。
钟柔利屏息凝神,调动法力,身体开始飘起来,稳住,稳住,她暗示自己,看似稳妥的飞在半空,飞行了一小段时间,前方突然闪出一棵树,钟柔利吓得瞪大眼睛,来不及了!她撤下法力,从半空坠落。
树枝揽住了钟柔利,她一边大叫一边下落,最后咚的一声着地了,脸上的身上满是擦伤,她颤颤巍巍站起来,还好她现在还飞不高,不然她目前学不会转弯,不是一头撞树上撞死就是从半空摔下摔死。她正想往回走,一柄冰凉的剑碰到了她后脖颈,“谁?”
男人:“别管我是谁,要想活命的话,就替我去办一件事。”
钟柔利犹豫,“我?”她那么弱,她能做成什么?剑尖刺破她的皮肤,刺痛让她清醒,“不伤害人性命?”
男人:“不伤人性命?你的小命都快不保了,还管那么多?”
剑尖往下压了几分,温热的血顺着衣服流下来,“好痛...”她应该拒绝吗?然后...她晕过去了。
司夜将剑绕回腰间,转身走了。
最后天逐渐黑了,气温降低,钟柔利被冻醒了,忍着浑身的疼痛摸黑回了宿舍。
***
霜降。
一大早,外面就一阵喧哗,等到学生们练完导引术,休息时,平常冷淡安静的颜家,下人开始四处走动。
“怎么回事?好喧哗啊。”
“对啊,颜家不是一向讲究静吗?”
“对啊...”
练武场的学员们看见不断有下人到中庭去。
忽然看见了熟人,肃穆大喊,“单如是!你们要去哪里?”
结成队伍的三人听见喊声,停了下来,单如是:“今天霜降,颜家主为我们准备了驱寒祛湿的羊肉粉和羊肉汤,没人通知你们吗?”
肃穆:“这...没有啊!”
比单如是略高一点的男子,“也是,你们甲班的,光练武就够了,吃什么肉啊!”
肃穆:“兄弟,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啊,练武归练武,吃饭归吃饭,这不是一回事啊。如是啊。那你们是去哪里吃肉啊!”
单如是和肃穆一样,同为负责人,他不在意的笑笑,“就在厨房。”
杨泰器转了下长枪,问:“免费还是收费?”
单如是:“免费。”然后挥了挥手,领着自家兄弟走了。
杨泰器将长枪一抛,长枪回到原处,“那兄弟我先走一步!”
祝笛梵:“kao,居然不带上我!狗贼!”说着也跑起来。
肃穆大吼一声:“兄弟姐妹们!今天厨房有免费的羊肉粉,同窗们,快去!!!”
“什么?!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肃穆开始跑起来,众人看见跑开的肃穆,于是,乌泱泱一大片开始奔跑。
休慕言端着一碗羊肉汤,汤里有一丝一丝的碎肉,上面飘着几缕葱花,碗中热气腾腾,他在二楼,倚着栏杆,看着楼下蹦跑的人们,他悠哉的抿了一口汤,真不知道他们在跑什么?
“厌彦,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通知甲班学员过来吃粉吗?”
白息慎走上楼来,就看见休慕言爬在栏杆上。
休慕言笑了下,示意白息慎往下看。
白息慎:“哦,来了呀。”白息慎往碗中吹了一下,满意的叹了声,“美味。”
休慕言似乎想起什么,“给我们打饭的大妈们脸上五颜六色的的灰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是不相信蹭的,后来发现基本每个人脸上都有。”他回忆起,每个人脸上犹如野兽一般的花纹。
白息慎:“哦?你说那个呀。”他笑了下,“是指他们脸上的青、白、红、黑和黄五色吗?”
休慕言:“五色?”他回想了下,“嗯,是的。”
白息慎:“传闻中,这世界本来是没有颜色的,有一位天神补天后,留下青、白、红、黑和黄这五色,五色又生出万物的颜色,所以,民间认为五色可以驱邪、续命。”
休慕言背靠墙:“驱邪我可以理解,续命是不是有点牵强?”
白息慎:“何止?还有好运招财之类的功效。”
休慕言:“人民朴实无华的愿望啊,招财?这年头啥玩意都能招财?”
白息慎:“每年的霜降,颜家主就会购买几百斤的羊肉,煮上一碗热腾腾的粉,熬上飘香的骨头汤,在山脚,和厨房设置免费派送点。从日出开始,到第二日的日落结束。”
“每当这天,山脚下的居民就会到山下寻一碗羊肉粉。”
休慕言:“颜家主?说起来,我们也是颜家的弟子了,怎么从来没见过颜家主一面?”
白息慎沉思,“嗯...颜家的下人的弟子则在厨房喝汤吃肉。”
休慕言投入不解的目光:?
白息慎:“好吧,好吧,颜家主很忙,在颜家很少见到,我比早几年到颜家,说实话吧,我也没有见过,但是据说,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女人。”
休慕言:“我记下来了,回头告状去。”
白息慎:“?!啊,不是...”
休慕言喝完汤了,抱着肚子笑,然后拍拍白息慎的肩膀,“开玩笑的,白老师。”
白息慎:“滚。小B崽子。”
休慕言:“然后呢?你还没有说,那五色粉怎么来的?”
白息慎:“中曲山知道吗?主座山峰就叫中曲,里面供奉颜家的真神。平常那里的山门是关的,但是这一日会打开,而颜家最尊贵的人,也是我们称为小姐的人,她会做菩萨扮相,在颜家的佛像下,为颜家上下祈福。直到亥时结束。”
休慕言:“不是,一个外姓的人,也能进出颜家的中曲,未免过于儿戏?”
白息慎:“呵,谁说她是外姓的?”
休慕言惊讶:“你知道?!她姓颜?她叫什么?是家主的女儿?”
白息慎看他激动的样子,笑:“不,我不知道,我推测的。小姐姓不姓颜,对你很重要?”
休慕言收起表情,“我只是好奇,你们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还为她马首是瞻,不是奇怪吗?”
白息慎:“哦?本来是不服的...但是”
休慕言看懂他的欲言又止,“但是被揍了?”
白息慎:“哈哈!”白息慎尴尬的挠头。
休慕言:“也就是说,他们脸上的五色粉是小姐抹的?”
白息慎:“对。”
休慕言:“但是还有一点很奇怪,好像接受福气的女子居多?”他环顾了下四周,脸上有五色粉的人越来越多,男子很少,女子居多。
白息慎:“这...”他咳了下,然后笑,“这点,保密。你不妨去中曲看一下,听说颜家的神灵的很,只要你许愿了,什么都能实现。”
休慕言:?
白息慎说完,就悠哉的下楼了。
***
凭着那点好奇,休慕言慢慢朝后山走去,嗯?他远远望去,那里一直有人在排队,仿若长龙,看不见头。所以,他果断掉头了。
“嘿!兄弟。”有人拍了下休慕言肩膀。
“晓东。”
晓东嘿嘿一笑,脸上的五色粉扑簌簌往下掉。
休慕言:“你也去求福了?”
晓东满脸幸福,“对,小姐发福,怎么能不去呢?”
休慕言有些意外:“你很尊敬她。”
晓东指了指排队的人群,“不止我,还有他们。”队伍中,有男有女。
休慕言:“颜家人怎么还信神?”
晓东:“总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很正常的。啊!”他突然拔高音量,然后推着休慕言往人群“走,别跟我闲聊了,你快去排队,小姐的祈福只到亥时,多一刻钟,她都不会多呆,快去!快去!”晓东催促道。
“啊?!可是....”
“别不好意思!以后就习惯了,我们是正经的祈福仪式。”
....
架不住晓东热情,生拉硬拽,休慕言便被架在队伍后,晓东朝休慕言挥手,休慕言尴尬的笑着,想着等晓东没影了,就开溜,天开始黑了,下人提着灯笼前来将地灯点亮,休慕言转身看身后又排了大概十来个人,他犹豫了下,对身后的学员说:“二十文钱,帮我排个队。”
年轻的女学员看了看前面高大帅气的男子,有些羞涩,“可以不要钱。”
休慕言:“嗯?那多谢了。”
前面的下人听见了交易,回头瞪了眼离去的休慕言,真神才不会保佑他。
***
钟柔利在厨房,这里吃粉的人还是很多,她脸上和众人一样的五色粉,她低头吃着羊肉粉,葱香和肉香在舌尖绽放,山间在降温,屋里大家在热气腾腾的吃着粉,他们都是面熟却没有深交的人,热气很快驱散了手脚的冰冷,前几日受的伤也在慢慢变好,今天,她还收到了来自老师的祝福,她吸了一口粉,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掉进了碗里,她放过自己了,放过不聪慧的自己,放过了不是特别能吃苦的自己,老师不喜欢的自己,惨遭暗算的自己。
愿,从今以后,我想要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
***
过来一个时辰了,休慕言闲逛结束回到了中曲,找到了那个女子,拿出红绳栓的铜钱,二十文。
女子穿着斗篷,摇头,“我不需要。”然后抬起期待的眼神看着休慕言,“如果有什么是我需要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休慕言:“甲班,厌彦。”
女子退出队伍,休慕言忽然朝女子伸手,像是要触碰她的脸。
女子有些害羞,但是并没有躲开,“怎么了?”
休慕言:“赶跑了一只虫子。多谢。”
女子最后看了休慕言一眼,“不客气。”
女子走了,队伍继续前行,后面又排起来人。
居然还有人在排队?那位小姐竟如此神秘吗?总不能真是为了求福吧?山下的寺庙这么多,不见得这里是最灵的,只有可能是为那位小姐来了。
约过来一柱香,轮到休慕言了。
他走过山门,再走过一条狭窄的路,前面是一处巨大的空地,没有山顶,远处是绵延的山脉,太阳已经落了,光线变得昏暗,那人还剩一个剪影,头发长到腰间,衣摆到脚下,白色薄纱披在肩上,她两手在胸前转了半圈,左手在腹前平放,右手竖在胸前,拇指贴近食指。
只看得见她侧脸,她微微颔首,虔诚祈祷。
她结的是万福印。
“老师。”
颜回左手和右手交叠,左手食指轻拍右手食指,礼毕,她转身。“怎么了?”
休慕言停在阶梯下,再往上走,就该跪在她面前的垫子上了。“颜家的真神也会庇护外姓的弟子吗?”他轻轻问。
颜回站在远处回答,“但凡进了颜家的门,注册了颜家的弟子手册,颜家的神都会庇佑小辈。”
休慕言上前一步,掀开袍子,跪在前面的垫子上,他双手合十,然后弯腰磕头,掌心向上,平放在头两侧,他直起腰,抬着头看着身前的颜回问,“我许了一个愿望,神会帮我实现吗?”
颜回手指沾了下五色粉,走到休慕言面前,左手和右手掌心相对,指尖轻碰三次,她弯腰看着休慕言,“闭眼。”
“为什么?”
“睁眼,就不灵了。”
休慕言:“我不喜欢闭眼。”
颜回:“随你。”颜回反手在休慕言脸上抹上五色粉,“但得无心,顿息诸缘,莫生妄想。无人无我,无贪嗔,无憎爱,无胜负。”
休慕言听着话问:“不生妄想?无贪嗔,无憎爱,无胜负,人生岂不无趣?”
颜回:“只是个祝愿。”
休慕言抬着头,看着颜回笑:“我不想要这个祝愿,太遥远了,下人都说小姐你是颜家最尊贵最有权威的人?我问他们小姐姓名,他们却不知道,我又问小姐和颜家、颜家主什么关系,他们也答不上来。我刚才许的愿就是希望小姐能解答我的疑惑,那么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颜回:...
休慕言叹气,“诶,颜家的真神果然不保护我这个外姓的弟子,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嗯?”
颜回突然双手捧起休慕言的脸,他脸上全是五色粉,她忽然低头,闭眼,轻轻触碰了下他的额头。
!!!他想推开她。
轻轻一触,二人就分开了,颜回退后,放下他的脸。
休慕言皱着眉站起来,“你...”
“我姓颜。”颜回的声音响起。
休慕言:“嗯?!”他以为她不会说的。她姓颜?!那她和颜家什么关系?“你是颜家的少主吗?你叫什么?”
外面有人进来了。
颜回手指都是五个颜色的,她依旧结着印:“说多了,就不神秘了,想知道的话,用你的秘密来交换,你并不姓厌,对吧?”
休慕言不在乎:“被你发现了。”
实在是他气质出挑,学识、法术都高人一等,实在不像个流浪儿。休慕言转身出了门,来的是一个男子,男子跪在垫子上,休慕言看见颜回重复之前的步骤,她正往男子脸上抹五色粉。
休慕言略带嫌弃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他边走边从腰间拿出手帕查了查额头。
“小姐。 ”
模糊的环境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坐在黑色的椅子中,一个年长的女子拿着一层软软的东西往女子脸上贴。
“这是我改善后的软体,上一次贴的软体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起疹子了,好不容易排除了过敏原,这次不会了。”
站着的女子喋喋不休,椅子上的女孩像木偶娃娃一样任由摆布。
“小姐,不开心?因为要去除妖了?”
女孩还是不说话。
女子加快手下的动作,很快后,小姐站起来。女孩听话的站了起来,她需要给她垫肩和宽腰。女子拿着东西往女孩的肩膀捆绑,“对了,黍离第一家名为春颜若熙的胭脂铺开了,主打平民产品,目前生意还不错。”
“是吗?那太好了。”女孩难得吭声。
“小姐啊,真是,只有赚钱才能提的起兴趣是吗?”
“嗯。”
“哈!可以啦,穿鞋吧。”女孩去穿上鞋,再站到铜镜前时,是一个面容较好,和身前的女子差不多一般高,但是看起来二十多了。
“这个样子还习惯吗?”
女孩:“上一次和这一次一样的啊,看起来有点像....”
“像颜家主吗?”女子站到小姐身旁,“你就是啊。家主。”
女孩:“我该走了。”
女子:“好的,家主一路平安。我就不送你了。”
女子看着远去的人,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白头发了...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老人从床上缓缓转醒,怎么突然梦到以前的事情了,她心口一阵发慌,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她的孙女,泽雅。
“怎么了?都掌家了,还冒冒失失的。”泽雅冲过来,扶起老人,神情有些严肃,“也没什么,就是小姐接人王令去北部除妖。”
老人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这太远了吧?”老人穿好衣服,“小姐怎么想?”
泽雅:“小姐以颜家少主的身份接了命令。”
老人:“也是,这天下,谁不是王的子民,怎么敢拒绝了...”老人突然站起来,“我还没有给小姐易容了。”
泽雅赶紧扶住老人,“小姐她已经起身了,北部催的急,我已经替您帮小姐易容了。”
老人恍然,“这样啊,好,好...”
***
休慕言倚靠在树上,树下的练武场一堆人飞来飞去,几日前,最终考核下来了,要求全部的学员必须飞上黍离最高的山脉带山,约一千五百丈高,大部分鸟都飞不了那么高,还指望他们飞上去,搞笑呢?
他们学了短短六月,能飞到山的一半,就已经烧香拜佛了。
听说,颜家少主领人王令,和颜家主出发去北部了,这件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颜老师,果然,人人都说没见着,偌大的颜家,见不着颜老师的半个人影。
颜老师果然就是颜家的少主吗?
霜降时,颜少主问他的话,后来厌彦说,曾有人到休家查他的身份,呵,少主的身份是曝光了。不过,没赶他走,这点还挺奇怪的?不是说,颜家和休家有仇吗?
不过,少主都走了,家主也不在,考核却还继续,不怕学生出事吗?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他那可恨的老爹,让他带病完成考核。
气煞他也。
***
小雪那日,考核如约到来,九十号人从颜家出发来到带山,午时开始,众人如离弦的箭从山脚发出。
七位老师紧随其间保护众人。
另外一边,司夜看着时辰,考核开始了。她也应该行动了。
***
“祖母?祖母?”泽雅有些奇怪,最近祖母比以往更容易睡觉。泽雅进屋拿了披风出来,虽然外面还有太阳,但是现在已经十一月了,老年人的身体不比年轻人。
泽熙睡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颜回的场景。
她是泽尔和陆柯然的第二个孩子,哥哥一生下来觉醒了术士的天赋,他也很乐意为世人斩尽天下妖,可是父亲总说,术士不缺他一个,他的责任是学好算术,管好颜家。
哥哥不愿意,和父亲争吵,母亲只是心疼,虽然想求情,但是触及到父亲冷酷的眼神,求情的话,又缩回去了。
“我不管!你就打死我,我也要学法!我要当一个术士。”
中年人气的身体发抖,抄起地上的竹子扫把朝跪在地面的男子背部打去。
“好!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一个不服输,一个不罢休,娘亲看着背部血肉模糊的哥哥,眼泪不停往下掉。
哥哥依旧不平,“为什么谁都能学术法,就我不能...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为什么非要哥哥学算术呢?
要是有一个人退一步就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可不可以和从前,不要吵架。泽熙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娘亲不要哭了。你们不要吵架了。
后来,娘亲怕父亲把哥哥打死了,把在附近除妖的外公外婆找来了。外公除掉了父亲手中的扫把,骂了父亲一顿。
“要是打死我的外孙,我拿你是问!泽家那点事,我也清楚,不就是报恩吗?!泽家不是还有一个小丫头吗?”
几人看向坐在陆柯然旁边的泽熙,小姑娘捏紧娘亲的衣服。
父亲局促,“这...”
“她不是姓泽吗?她不是你的血脉吗?”
父亲:“是,只是,我以为,男孩会比女孩擅长算术。”
外公:“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之前还有人说术法还是男儿更能修炼好,我们家妞妞还不是做的很好,甚至比男子更出色!”
泽熙犹犹豫豫,从椅子上下来,说:“外公说的对,我也姓泽,都是父亲的血脉,我的算术断不会比哥哥差。”
“我既是泽家的小孩,自然就有能耐学会算术,管好颜家。”
父亲气笑了,“管好颜家?我自认都做不到,你能?”
小小的泽熙握拳,“我能!我能吃苦。”
父亲还想说什么,外公一锤定音,“就这样吧,不是很好吗?!”
最后,这件事以泽熙的退让达成了圆满。
大家都很开心。
其实,娘亲说她也有天赋的,只是天赋不如哥哥。
掌家是一间很好的事,事实上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到颜家掌家的,毕竟颜家,家大业大。
家大业大,就有油水可捞,泽熙知道,父亲怕的就是这个。怕外人,也怕自己,掌钱的人,看的久了,也怕被钱腐蚀。
“算错了。”
“什么?”泽熙恍惚中听见了一个声音。她抬起头看见一个长得如花儿一般娇嫩的人。“你会算术?”
小人说:“第二列,第三排,应该是三千七百五十九。”
“嗯?”泽熙重新打了下算盘,看着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还真的是....“你的心算能力很厉害,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没什么表情的小人:“我是颜回。”
哦,原来是颜家小姐。
其实,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还要更早的时候,她们见过一面,只是泽熙不记得了。那次见面是颜回拿着剑在练,第一次见面时,泽熙就暗暗想,要是能和她一样,当个术士也不错。
....
“小姐?”
天空是雾蒙蒙的,是颜家的家主去世了。
葬礼上,一个小男孩哭的快晕厥过去了,而女孩,颜回却一直在沉默,骨灰盒里躺的不是别人,而是二人的娘亲。
和哭的死去活来弟弟比起来,姐姐颜回似乎有些冷血了,在自己娘亲葬礼上无动于衷。
当时葬礼匆匆一瞥,泽熙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后来几天,她因为开支事项来找颜回汇报,才发现练剑的颜回不在状态,她自小看颜回练剑,练剑的小姐是英姿勃发,神采奕奕,才不会像如今这样,她都来一阵子了,她却没有觉察。
泽熙才发现,颜回小姐是会难过的,只是每个人的难过方式不径相同。
泽熙大喊几声,颜回才回神,颜回收了剑,问:“什么事?”
泽熙上前几步,问:“小姐在难过吗?”
颜回:“我只是...觉得...提不起做事的兴趣。这里,”她指着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
泽熙:“这叫难过,不过人有不同,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用流泪表达难过的。”
颜回静静听着泽熙的话,泽熙突然从袖中拿出一颗糖,“小姐,如果你不哭的话,我就给你一颗糖。”
颜回:“我没有哭。”她不是葛轮,不会流下那么多眼泪,
泽熙抬手指着颜回胸口,“这里哦,这里在流泪。”
随着泽熙的话,颜回心里堵着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冲击着,在崩溃,在瓦解。
一晃眼,泽熙在颜家掌家几年,她看着铜镜中的白发,小姐样貌一直不变,自己已经二十多了。
是呢,这个年纪在捉妖世家当然不算什么,但是放在平常人家却是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
怎么办?她要是老了,死了,小姐该怎么办?小姐就没有人陪了。
于是泽熙基于这样得想法选择了相亲,在高价彩礼下必定有勇夫,唯一的条件是生下的孩子必定有一个随她姓。
二十岁的年纪选择相亲出嫁,选择的对象是一个商人。
商人曾有幸见过泽熙几面,为泽熙的掌家能力所折服特来相亲。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是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却忽然变得有话题,日生情愫。
出嫁那日,泽熙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嗯,好看。”
忽然听见有悉索的声音,有人爬窗而入。
泽熙从镜中望清来人,放下口脂,侧身无奈笑,说:“小姐为什么不走正门?”
颜回刚打完架,正灰头土脸,看见泽熙先是愣了下,然后走近,回答:“进出的下人太多了。”颜回回来的匆忙并没有做任何伪装。
泽熙察觉到颜回上下探究的眼神,问:“好看吗?”然后站起来转了一圈又坐下了。又问,“怎么搞成这样?没受伤吧?”
颜回摇头,“没有受伤,”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好看。”颜回察觉到泽熙情绪很好,问:“你在开心?”
泽熙对着铜镜描下眉,笑着回答:“当然啦,这是第一次尝试这个妆容,和这个新娘服,不出意外的话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一次这样的妆容和这个服饰。”
颜回认真道:“记下了,脂粉和服饰能让泽熙开心。”
泽熙噗嗤一下笑出声,“小姐阿...”似是想起什么问:“小姐不是在外面捉妖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颜回寻了个桌子,把包袱放下后,双手一撑,盘腿坐在桌子上看泽熙梳妆,在外地时颜回问过下属结婚重要吗?属下说结婚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所以她思量着一时半会大妖也不出现便赶回来送个祝福。
颜回回答泽熙:“大妖一直不出现,所以我让手下原地守候,我先回来送礼。”
其实葛轮已经送过了...
泽熙问:“小姐,想送我什么?”
颜回扒拉一旁的包袱,露出一尊玉雕刻的大白菜。颜回拍拍大宝贝说:“这块玉是从有名的南山挖到的,当时决定雕刻成什么形状争了很久,后来葛轮说太好看的形状怕用起来不舍得。所以选择了葛轮最喜欢蔬菜形状。手感甚好,用手摸有冰凉润滑之感。将玉对着光亮处观察,颜色剔透、绿色均匀分布。市面上这么一尊玉抵十座城池。”
泽熙心痛,暴殄天物阿,雕个什么凤阿,龙阿,有什么不好...泽熙掐了把大腿问:“用?不是观赏的吗?”
颜回答:“当然是揍人了,如果那人对你不好,你就拿这个揍他。雕得这般丑,用起来就不会舍不得了。”
泽熙心想,就算那人对她不好,这么贵重的东西砸人,那狗男人完全不配....泽熙无奈朝着她的小姐笑,站起来到桌子前。
颜回抬头看她认真说:“你若是打不过他,那就我来。”
泽熙被颜回稚气的话笑到了,“要是小姐出手,八成他下辈子就得在棺材度过了...”连带着之前一直努力隐藏在心底的对于新的身份的害怕笑出了眼泪,泽熙抬手在眼角抹了下,然后摸颜回的头,温柔的嗯了一声。
颜回想抬手拂去泽熙的手,但硬是忍下来了。颜回因为半妖血统,所以成长起来太慢了,明明比泽熙还大上几岁,但,除了心智外,身高和容貌与十来岁的儿童没有什么区别。
泽熙看着颜回努力忍着冲动,就憋笑,好一会儿后才把手放下。说:“礼收下了,小姐去忙小姐的吧。”
颜回点头,手一撑桌子跳下去,说:“那我去打妖怪了。”
“噗,”还不到泽熙腰的小姐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戳中了她的萌点,泽熙坐到椅子上,朝颜回挥手:“去吧去吧。”
颜回跨在窗上,忽然回头问:“什么时候回来?”
泽熙一瞬间泪意涌上,笑着回答她的小姐:“大后天。”
颜回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便飞走了。
祥符二十三年,苍老的泽熙领着一个看起来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走进来颜家的大门。泽熙抬起皱纹的手指,“看见那个人了吗?她就是颜回小姐。”
小女孩点点头。
“泽雅害怕小姐吗?”察觉到小女孩在发抖。
小女孩点点头。颜回看见二人,走过来看了二人一眼,又走了。
小女孩:“奶奶,小姐看起来好冷酷,不好相处。我对她又敬又怕。”
泽熙笑,用手轻轻拍了下泽雅的手,“是吗?如果你不怕她那就更好了,我希望你叫她小姐,在心里又不要把她当成小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可以是朋友。”
因为,对她而言,小姐不仅是小姐,还是一生的挚友
又过了几日,泽熙拿着软体,给颜回易容,泽熙给眼前的小人儿抹上胭脂,“做软体的材料涨价了,我一直在他家买的居然涨我价!气死我了!”说着手下发狠。
颜回默默忍受,说:“要不,我们自己种,这些材料应该和药材会有重合吧?”最近药材也涨价了,
泽熙:“嗯?!好像是有一部分重合的。”
颜回:“索性我们自己种吧?你之前说,我们使用的这些材料,有部分很特殊,被有心人追踪到也很麻烦,那我们就减少材料,正巧药铺那边也赚了些钱,怎么样?
泽熙:“太棒了!”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开个脂粉铺,教人上妆。主要市面上的脂粉铺卖的良莠不齐,有些高的根本不值那个价,再说了,她现在一手上妆技术,和挑选材料的技术不传出去,她死不瞑目。
“呀,好了。”去换上衣服吧。
“好。”颜回听话的去换上衣服的鞋,一出来,不再是那个小孩了。
她画的是三十岁的颜回,风姿卓越,
只是,
只是可惜了,看不到小姐长大了。
北边,寒风猎猎,大雪弥漫空中,积雪压得枝丫无力垂下。
女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中,她身后跟着几十人。广阔的地面上是拔地而起的几十座穹庐,女人走在前面,去了最大的穹庐。
领头人一看见贵客到,立马领着手下起身欢迎。领头人手握拳靠近胸口,朝女人点头。“颜家主,安好。”
领头的女人点了下头,她看起来三十多,眼角虽有细纹,但看起来很精神,袖口束着,披着斗篷,头发简单的归成一束在身后。她话很少,看起来有些沉默。
问话的是一个粗犷的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他是北部的首领。“随便坐。”
颜家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首领:“?妖吗?”
颜家主点头。
首领:“跟失心疯了一样,大晚上红着眼四处杀人。威力很大,下手很猛。”
颜家主:“什么时候会出现?”
首领:“我们也不确定,它只是突然吼叫着出现,杀了人以后不知道逃到哪里,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去向王求助的。”
颜家主:“好,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说着,她领着颜家人去了属于自己的穹庐。
见外人走了,坐在首领身旁的年轻男子开口:“爹,这东边来的人也太我行我素了吧?”
“有本事的人总是特立独行,和我们一样!我喜欢直来直往的人,不整虚的!”
男子狠狠想,她最好是真的有本领,不然....
***
考核结束了,如休慕言所料,成功飞到带山一半高的学员考核成功,其他的则考核失败,考核失败就会扣分,还是扣两分。休慕言看着考核榜单,有些奇怪,为什么司夜的成绩上写的是缺考,他没有去考试,缺考的有几个,退学的也有几个...嗯
榜单前人头攒动,休慕言看结束了,正努力退出去,忽然有人大喊:“所有人立刻、马上回住宿,不得出来!”
“什么?”休慕言回头看,是晓东在急躁的催促他们回去。
“听不见?!赶紧给我回去!”
晓东发火了,拿着教鞭开始撵人。
人员四处逃窜,休慕言也回去了,是司夜得逞了吗?嘿。
回到住宿,下人立马守在住宿外,防止人员走动,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问人,下人只会说,管事说什么时候能动,弟子才可以动。
一时,人心惶惶。
休慕言坐在椅子上,手插袖口,听着杨泰、祝笛梵在交流信息,他侧眼看默不作声的司夜,就这样呆了好久,晓东和白息慎,以及见过几面的管事和一位老太太来了,老太太不动,其他三人开始一阵东翻西找,很久后,没有结果就离开了。
丢东西了?很重要的东西?
到了晚上,他们还是不可以随意走动,下人间流传,颜家丢失了一本很古老的符篆书...与此同时,颜家管事下令,不管是谁偷了书,只要认罪上交,颜家不会重罚,只会逐出颜家,倘若不归还,那谁都动不了,颜家不管吃,不管喝,全体人为他一个罪人连累。
此言一出,住宿区的弟子们都闹翻了,说是不干了,要回家,然而没走几步就被下人打晕丢回住宿了。
***
“家主,妖物出现了。”
颜家主点了下头,“走。”那人带路,几十人浩浩荡荡踩在雪地里。
“到了。”
几十名属下去布阵了,颜家主看着场中小声哀嚎的绿皮小妖,皮肤上有斑驳的伤痕,一只胳膊上有一道裂口,将愈未愈,正往下滴血。
手下拉了一张细铁丝网,网从天而降,罩住了小妖,网上有法印,震的小妖动弹不得。
忽然,爬行的小妖变大了,硬生生撑破了网,爪子一拍,地面裂开了。
颜家主飘起来
“哈,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没用,还得我来!”
“家主,是那个叫那什海的人...”
“他好像是首领的儿子...”
颜家主身后的手下回答,颜家主嗯了一声
那什海甩出一根铁链,链子末端拴着铁球。
“吼!”大妖红着眼,伸出爪子一把抓住了铁球,一拉,那什海朝妖飞过去了。
“危险!”手疾眼快的颜家人一剑斩断了链子。
那什海瞪了颜家人一眼,“要你多事!”
“我!”他难以理解首领儿子的脑子
颜家主:“别管他。”
“是!”
说着大妖抡圆了铁球朝几人扔过来,颜家主没有躲闪,挥出一掌,将铁球震碎了。
颜家主飞身向前,灵活躲避小妖的爪子,一掌拍在它粗壮的胳膊上,但是她只用了一层力。
那什海忽然飞过去,立在颜家主身前,说:“老太婆,让开我来。”
颜家主白了他一眼,那什海有点不甘心,一脚踹到小妖胸口,小妖纹丝不动。他没有拖后腿,但是也没有帮上忙。
这时,小妖突然发狂,朝二人扑去,颜家主嫌他碍事,朝他腰上一踹,就飞开了。
颜家人叹气说:“你乖乖的听家主的话不就好了吗?”
那什海虽然生气,却也不敢冒然前去,他抱着手和受伤的颜家人一起站在最后面观战,“你家家主还行。”
颜家人不是很想搭理他,但一想到他好歹是东家,“一般般吧,比家主厉害的大有人在,是你孤陋寡闻了。”
那什海:“?颜家人都这么会聊天的吗?”
颜家人:无所畏惧了,本来颜家就和世上所有捉妖大族都是敌对,现在家主还踹了人家儿子,也不差北部了。
颜家主也不攻击小妖其它地方,只是在它受伤的手臂四周注入法力,小妖像是疼痛难忍,疯狂乱挥爪子。
最后一掌,小妖伤口爆开,从里面弹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针,颜家主偏头躲过弹出的针,疼极的小妖小巴掌挥下来。
颜家主飞身躲过,平稳落地。
“家主!”
“我没事。”
小妖忽然恢复了神志,吭哧吭哧看了眼家主一眼,四肢在地上急速爬行,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那什海不甘心:“老女人,你怎么放它走了!”
颜家主:“它不会再来了。”
那什海:“你说不来就不来!你怎么不杀了它!”
颜家主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直往前走。
那什海紧随其后:“喂!我跟你说话了,听见没有!”
颜家人跟在家主两侧,小声,“家主,风信符传来消息,要求你立刻回府。”
“发生什么了?”
“是...”
***
还等得到吗?
泽熙躺在床上,动不了,但是她想坚持,要等到颜回回来,她想看颜回最后一面,她的小姐,颜回要是看不见她最后该有多难过?
那边颜回解决妖怪后一个人骑着马先行回来了,在跨进大门那一刻,下人一层一层通报,泽雅激动的说:“祖母听见了吗?小姐回来了!她回来了!”
泽熙听见了,说不出话,只是笑,真好,她回来了。
恍惚中,看见了一个影子。
颜回握住泽熙的手,喘着气,说:“泽熙,我回来了。”
可是没有回应了,是了,在听见下人说,颜回回来了,那一刻,她就安心的去了。
颜回探了探她的鼻息,沉默了一下,伸手帮泽熙合上眼。
泽雅呜咽着:“小姐,奶奶死了...死了...”最疼爱的长辈死了,把她从那个压迫她的地狱般环境下拉出来奶奶死了....
灵堂之下,颜回和泽雅一身白衣跪在堂下。
颜回:“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泽雅头上的孝布垂下来,她平静的流着眼泪,“发生的太仓促了,像是预谋好了一样,你被人王派去遥远的北部除妖,这边新晋弟子在进行最后的考核,然后你书房的记录着颜家古老符篆的书《彖》被人盗走了。”
“我们锁不定犯人,只好让值得信赖的弟子守住颜家的下人和弟子们,然后一一排查,可是最终的结果是一无所获...祖母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失误才造成了这样的错误...”
“这哪是她的错,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有所察觉的,有人图谋不轨...”
颜回:“只是一本书而已,我这里能复原八成。”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那他们人呢?我没有见着一个人。”
泽雅:“呵,可笑啊,我们为他们提供了这样好的条件,却是培养了一群白眼狼。我限制以他们的食住行为要挟,逼人招供。”
“逼迫进行到了第二天,王身边的重臣就带着王的旨意来了,上面写着有弟子举报,颜家的授课内容和王施行的措施相背,勒令颜家即可停止招生,遣散所有弟子,直到王查清为止。”
“小姐,我们错了吗?”
颜回久久没说话。
***
客栈内。
“你不说我替你偷了《彖》你会放了我和我的家人吗?”
黑衣人看着手,“你是天真还是蠢?与虎谋皮后还能独善其身?”然后黑衣人抬起头看愤怒的女子,眼里泛着精光,“你啊,还有别的用处。”
白衣女子难以置信:“司夜,你骗我!”
黑色道袍的司夜,笑了下,“你活该被骗。”
钟柔利:“举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司夜抱着手,面容俊朗,“是啊,说起来多亏你,不然王的旨意也不会来的这么及时。”
教育是存在目的性的,它是指从事教育活动的主体根据自身的需要对教育价值做出选择时所持的倾向。
颜家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家族,在教学时,输出的对妖的价值却是,不要人云亦云,要自己去看。
而无论几百年以前也好还是现在,王对妖的态度就一直很明确,格杀勿论。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颜家打算通过教育改变人对妖的态度。
这不是跟人王作对吗?
这送上来作死的机会,当然把握了。
“呵。”
“你干什么?!你想逃?”余光瞥见打算跳窗的钟柔利,他迅速一把掐住她脖子。给我回来。
他将钟柔利摔在地上,顺手关了窗。
“你...有本事杀了我。”
“杀了你?不,你不会想死的,你有着对生的眷恋。”
钟柔利一下子疼的起不来,恨恨的看着他,“我和你有仇吗?颜家和你有仇吗?”
司夜背着光看着钟柔利,然后笑了,蹲下来,用手撩开钟柔利贴在脸上的头发,“我们没有仇,遇上我,是你倒霉,至于颜家...”
他猛地起身,“我恨她!”
***
临安,休家
回到临安的休慕言开始日复一日刻苦的修行,说起来的多亏了司夜,不是他,现在他还在黍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来!”休慕言看着倒的乱七八糟的人,“你们比他们强多了。”说着,脑中闪过不好的回忆。
司夜,你真的是下的一手好棋!
***
夜晚,黍离,颜家
颜回和泽雅穿着素衣,孝布系在右侧,二人立在山脚下,四人在二人身后烧纸烧香。
嗡——山上的钟声敲响,戌时到了。
“点灯——”
有人大喊。
泽雅看着黑漆漆山路,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泽雅一边,颜回一边,下人揭开灯罩,二人往上逐步点灯。
“泽氏泽熙,莫忘归家路——”
二人拾阶而上,从山脚一直中厅,到客山居,到泽家的祠堂,最后去了中曲。
“点天灯——”
颜回和下人站在空地下,前面是圆形的祭祀场地,最中间是三尺高的灯塔,圆形祭场外有几根白色通天的柱子。
泽雅提着灯笼,看了眼灯塔,然后缓步上前。是狭窄到只能一人过的楼梯,她要保证从地面到三尺高的灯塔的这段距离,她手中提的灯笼不能熄灭,直到点燃蜡烛前,她只能往前走,不能回看,否则视为不详,去世的鬼魂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祖母,回家了。
她一步步踏在拥挤潮湿的石阶上
祖母,回家了啊。前面是一片黑暗,暖和的光移开后,后面迅速陷入黑暗。
不过,她并不害怕。
泽熙祖母,回家了。
当夜空中忽明忽暗的光亮起,那便是天灯亮起了。
“黄泉路上孤悲戚,亲友痛定思悲痛。惟愿死者不朽,惟更祝生者永恒。”
“泽熙,回家了。”
颜回看着天灯,听着悼词,生出一股悲意,生者永恒...听着像诅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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